玉衡又道:“你若有把我的话当一回事,就不会出现今天的情况。”
“儿子啊,爸妈不是缺钱吗?次品也能卖个好价钱啊!但是……”旁边的女人先是温柔的说着,到了后来语气就严厉了很多,“你怎么也不能将赝品说成次品啊!”
“缺钱?那里随便一个作品,最低都有数千,你们不但卖光了店面的,还要卖掉仓库里的?哪里缺这么多钱了?”
“我们是在为你凑医疗费!你这个病这么急这么猛,不多凑点怎么行?”女人怒道。
“呵,医疗费。高粱,我的医疗费谁出的?”石玉衡看向匆匆赶到的一个男人。
高粱赶前来将石玉衡拦在身后,这个充满保护意味的举动,令制住中年男人的廖祺昀眼神暗了暗,奈何中年男人挣扎得很厉害,他必须全力压制。
“……从两年前手掌受伤,到住进医院到现在,连住院费治疗费手术费,共计将近三十五万,每一分每一角,都是石头自已出的,手术签字先是我,再是石二叔。……你们从来没出现过。”
“孽子!你……”男人张口准备又是一堆堆的辱骂,被廖祺昀用力捂住嘴,并听到压得极低声的威胁,“再说一句试试?”
廖祺昀转头对赶来的医院保安道:“扔出去!”
“等下。”冷成冰棱的声音响起,“铺子里的东西已经是最后了,卖掉的钱超过你们这么多年的‘照顾’。”说完,转过身去再也不看两人。
廖祺昀使个眼色,保安们便将人扔到医院门外,“欢迎再来!”保证不打死你们!
石大师住院这么久,几乎隔一段时间就上演这么一幕,之前他那个同行也只能拉上他们去制止,石大师不可避免受到小伤。这次幸好那个寡言的男人在,石大师看起来好很多了。
——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父母!
这边石玉衡整整自已被揪乱甚至撕烂的衣服,对廖祺昀道:“见笑。”然后转向高粱,“师父呢?”
“给你收拾残局。你也是的,做什么故意将赝品放那里。”伸手想扶他一下,却被迅速闪开,只得无奈一笑,收回手。
“只是闲起来手痒做了些,若他们不那么贪心,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没理高粱后面半真半假的抱怨,拿出一套衣服钻进洗手间换。
“你好,我是高梁。”高粱伸手想与廖祺昀握手,对方只是略点头,对那只手视而不见。
高粱也没有尴尬,收回手放进兜里。心想,这人的反应跟当年的石头很像,当然那时石头的眼神也没现在那么冷。
正当他挠破脑袋想说点什么,石玉衡换完衣服出来了,朝廖祺昀微微点头,“高粱,剩下的留点放着,我信不过他们。”
“我呢?”高粱玩笑着问,眼里却带上了希冀。
石玉衡淡漠的看他一眼,令他如坠冰窖,听到冷漠的声音淡然道:“我连自已都不相信。”再眼睁睁看着他跟在廖祺昀身后往外走。
“你们要去哪?”
“实现诺言。”石玉衡虽然冷淡,倒是有耐性。
高粱不再多问,跟着他们走。经过的人诧异看着这前后三个男人,纷纷避到一边。
来到手术室,外面已经有几个人或坐或站着了。一对男女看到他们来,先是吃了一惊,马上快步过来,“石先生,你终于来了。小冬进去时还念叨着呢!”
石玉衡往后微退一步,站定,“进去多久了?”
两人看得出他的抗拒,也不再接近,女人答道:“刚进去没十分钟。”
石玉衡点头,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廖祺昀的伤腿不宜多站,也坐到旁边和石玉衡隔开一个坐位。这在高粱看来很惊讶,这个距离,他可是努力了很久才做得到,而现在,看石玉衡一动不动的,显然是对于廖祺昀离他这么近没多大抗拒。
高粱走到另一边坐下,开始絮絮叨叨:“师父让我带话:是他魔障了,你的配型他会多关注的。师叔说,你那批‘赝品’如果补上你特有的记号,直接当高仿算了。还有还有……”
“高粱。”平淡的,毫无感情的话,制止了高粱的唠叨。
高粱噤若寒蝉,廖祺昀忍不住掏掏耳朵:终于消停了。石玉衡余光看到,感觉有些好笑,抿了抿唇。
几人跟小冬的家人就这样在门外等手术结束,石玉衡看着因为时间有点长而担忧的小冬父母,眼里不由流露出羡慕。
“啪哒。”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
石玉衡转头看去,只见廖祺昀手忙脚乱地要捡起地上的橡皮泥。可是他手上的橡皮泥是未经改进的,黏在地上就难以弄起来。
“给小冬捏?”边问,石玉衡边蹲下接过高粱带着的热水和小刀,熟练的将橡皮泥慢慢弄起来。
“嗯。”廖祺昀难得窘迫的摸了摸鼻子。
石玉衡似乎轻笑了下,“看着。”坐到那空了一段时间的位子上,十指翻飞,用地上那点儿橡皮泥,捏了个小巧的像水滴的东西,水滴上,还有几个小孔。
高梁站在那,张了张嘴,最终叹口气,“还有事,先走了。”
石玉衡抬头看他,“谢谢。”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高粱扒了扒头发,摆了个潇洒的姿势,转身离去。
石玉衡脸上虽然没有笑容,但浑身的气息都缓和了。
廖祺昀低头摆弄着那堆橡皮泥,仔细回忆着刚才石玉衡的手势,一点点的回复。
手术灯终于熄灭,医生疲惫的走出来,拿下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