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晕眩。
整个世界都在起落中晃荡,世界是倒过来的,摇晃的,根本不真实。
除了贴着我拥抱的这个人。
我张开眼睛,又闭上眼睛。
「好玩吗?」
「很、很有趣。」我颤抖道,双脚重新碰着地面的感觉还有些晃悠悠的。
柯洛笑着帮我解绳子,看我手抖得跟抽筋一样。
「看起来很可怕,其实玩玩就知道了,这个不难的。」
我知道。我本来以为自己死都没法放手。但真正松开了,却好像,也还好。
我一直觉得无法忍受看不见他的生活。但是也许,生命里没有了他,除了空虚一点之外,也没什么大不了。
「今天多谢款待,这个给你。」我掏出兑换来的卡通表。
柯洛接过那粉白小猫脸的手表,笑了:「谢谢你。」
「对了,」我转过头,「我明天就要去s城了。你陆叔叔会找到更好的人手来帮你的。放心吧。」
我想我能料得到他的反应。
但是柯洛说:「嗯,我知道。」
我张大嘴巴,不知何时被林竟传染了生吞鸡蛋的可笑表情,「你怎么知道?」
柯洛安静了一下道:「你辞职了。辞职以后公司的公寓会收回,但也没见你另外找住的地方。而且舒念这几天很高兴,他要回去了。如果是跟你分开,他一定会伤心。」
我一时反倒不知说什么好,直直瞪了一会儿眼睛,大声夸奖道:「好小子,很敏锐嘛,你和柯南其实是兄弟吧?」
柯洛「嚇」的一下笑了,摇摇头,「还有,林竟走之前刚告诉我了。」
见他笑,我也跟着笑,跟着摇头,「那小鬼真是大嘴巴。」
原本指望着会看到他吃惊的神情。意外,挽留,不舍,一点愧疚,些微遗憾,什么都好……结果居然什么都没有。
两人面对面站着,我能看到自己脚下被夕阳拉得扁长的影子,看起来很瘪三。
他问:「你会喜欢在s城生活吗?」
我打了个哈哈:「那是啊。我在t城混得不行,但等到了s城,吃喝拉撒都有人照顾,我弟夫又有权有势,万事也有他罩着。我岂有不喜之理。」
他又不说话了。
我们剩下的相处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但彼此只是在百无聊赖地沉默着。跟想象的真是差太远。我可是幻想过他也许会失控,咆哮一声,或者沉痛表情,洒两滴热泪,或者双目如赤,一把抱住我……
不好意思,中年人空虚寂寞的心灵容易想太多。
我逐渐有点心酸起来,叹口气,「小鬼。」
他看着我。
「你会想我吗?」
他还是看着我。
大概是光线变差的缘故,青年的脸看着像罩着层雾,好像不止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没得到回应,我泄愤地用力弹他额头,「真是没心没肺啊,林竟都比你强。我们好歹也有过一段吧,一夜夫妻还百日恩呢。」
柯洛任我把他光洁的额头弹出好几个红印,只略微抿住嘴唇。
「好了,」我收回手,大声道:「过去种种好比昨日死,昨日像那东流水,奔流到海不复返,忘了也好。你lee叔要去开创新生活,奔向美好明天了。」然后豪气干云地一挥手,「再,见。」
他又笑了。今天他笑得真多,居然都没有分别的悲伤,但好在有些温柔。
「我送你回家吧。」
我不再与他客气,也不再别扭,干脆地点头,「也好。」
「我请你喝一杯吧。」
「行。」
我还以为,因为要分离才表现友善多情的人是我,却想不到其实是他。
喝完酒,回到家,我就豪爽地把他送走了,然后洗刷干净,清点了一下打包好的行李箱数目,上床睡觉。
直到深夜都无法入眠。
我爬起来抱出lap(笔记型电脑),开机,上网挂着同志论坛的聊天室。夜深人静正是热闹的时候,独睡空床又不甘心枕畔无人的男人们都出动了,或双双调情或独自哀怨,屏幕刷得倒也不慢。
我也化身「男人三八一枝花」,照旧要挑名字可口的来调戏一番,以缓解胸中郁结之气,促进睡眠。
打了几行字,却提不起兴趣。
「花大叔今天不够猛哟。」
「是啊,三八今夜似乎有点萎。」
这些简称只会让人心情更坏,我咆哮了一阵,把会客室弄得乌烟瘴气,导致屡次被踢。我情绪恶劣,恼羞成怒地关了聊天室,开始看同志黄色小电影。
有人在论坛里「密」我:「你怎么啦?」
「遇到不顺心的事,」我想了想,「很不顺心。」
「什么事?」
我手指悬在键盘上,却答不出来。这个难友人很好,一定会安慰我。但是我不行。我没法让别人看我的伤口。除了疼痛,还会加倍地羞耻,我这么要强。
他下线前好心地劝我:「睡觉吧,再难过的事,睡一觉就过去了。」
我谢了他,继续看电影。耗眼过度,疲劳酸涩,我不知道我盯着huáng_sè_diàn_yǐng的老眼里是不是有眼泪。
过去经历了什么并不会让我软弱,以后需要面对的才会。
快刀斩下只需要一瞬,只是那日后的想念,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停止。一想起来,就觉得,漫长得熬不住。
***
第二天谢炎和舒念一起来接我去机场。林竟没来送我。我知道他,他喜欢接机,但从不肯送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