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液体从手臂往身体里钻,他汗毛都竖起来了。但查文彬刚一碰触他,那股冷流就飞快分出一部分,冲向查文彬,他的眼前蓦地一片清明。
被分解过滤后的冷流缓缓融入他的血液中,不再冰寒恐怖,反而变得温和无害。手背上的竖痕也开始明明暗暗地闪烁起来,皮肤发烫。
查文彬抱着他,痛苦地闷哼出声,却是手脚冰冷,满身打冷战。
陆亦崐再回头,就见周围一切变得暗淡和重叠,只有条条框框的黑线勾勒,跟色块拼凑。看着,就像一张彩色图画。
这个场景,他再清楚不过。在科技发达的古华帝国,这种一帧一轴绘制出来的模型体系,是每个数据编程必备的!
“这里,这个村子……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这个幸福村,是围绕山壁而生!
“好,很好!”陆亦崐目光徒然变得凶恶狠辣。
他现在对“拐骗”,“利用”等字眼是敏感得很,尤其宝贝自己的小命。山壁想要通过吞噬他壮大自己,那就让他先撕开它的伪装看看,它是不是真有那么好的胃口!
陆亦崐手握成爪,闪电般插入山壁中!
就像陷入一处温暖的子宫,陆亦崐在黏腻的羊水中拽住了一处柔软鼓动,如同内脏的东西。
他往回一拽!
山壁轰然震动,发出一声尖锐可怕的啼哭。
整个村子突然剧烈动荡摇晃起来。除了他们所在的高台之外,一切开始分解消融,露出红红绿绿的数字流线。
“都是假的?”
陆亦崐回头,见查文彬怔怔地望着他,目光绝望而茫然。
“我也是假的吗?我对小鹿的感情,也是假的吗?”
陆亦崐转开眼。
仿佛临死前的反扑,山壁突然一阵啸鸣,掀起巨大漩涡,从陆亦崐身后高高扬起!
查文明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正在分解。
他要死了,为什么陆亦崐跟查文彬却还好好的!?
“小鹿,跟我一起死!”查文明大吼一声,挣向陆亦崐。
查文彬骤然惊醒。
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气,飞起一脚踹在查文明的肚子上。
查文明惨叫一声,跌进漩涡中,身体也化成数字流线,消失不见。
在漩涡卷向陆亦崐的前一秒,查文彬扑身上去推开陆亦崐,自己则脚下踉跄,从高台滚落下去。
陆亦崐眼睁睁看着他翻下高台,眼中终于有了动容。
他朝查文彬伸手,想要拽住他。然而,在呼呼的风声中,他看见自己手背上的竖痕散发出一阵柔和的白光,开始扭曲,变成一个数字2 。脑中嘀嗒一声,像有个按钮被启动。
白光从指间往上扩散,他的身体渐渐化得透明,直至彻底消失。
……
素净的病房里
“醒了!醒了!”
“犊犊!”
浓秀卷翘的睫毛像蝶翼一样翩然眨动几下,病床上的少年缓缓睁开眼睛。
························
三个月后,红枫山镇
虽然那位总设计师喊出了改革开放的口号,南方沿海地区某些城市也响应号召,进行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但在靠近内陆的一些村镇,还吹拂不到改革的春风。
红枫山林下,环绕着几个小村子。彼此相距不过几百里的距离。每村落大概也就百来户人家。举眼望去,都是一派风尘仆仆的砖瓦灰泥。
老屋格局简单,进门一路往里走,依次为露天庭院,厨房,里屋。
里屋陈设简朴,家具陈旧但结实,都是自己制作的。
陆亦崐被一路抱进里屋,放在屋里唯一一张床上。
距离陆亦崐醒来已过去三个多月,经过一系列复健治疗,他的身体也渐渐恢复健康。但他这对年轻父母还是尽量能抱着就抱着走,总担心儿子磕到碰到。
慈如玉打开电视,怜爱地抚摸了儿子毛茸茸的脑袋:“犊犊乖乖在这里看电视,妈妈去给你做饭。”
“好的,妈妈。”
陆亦崐甜蜜蜜搂住她的脖子,在她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慈如玉于是心满意足。往外头走了几步,她又不放心地回头看,确定陆亦崐还在,这才进了厨房。
电视画面是黑白的,声音混着砂砾,少儿频道正播放着剪纸动画。陆亦崐坐在床上看得津津有味。
慈如玉刚走出去,陆宗耀便提着几条黄鳝回来了。
这个年代食物匮乏,钓鱼抓黄鳝成了改善生活的首选。
“喀嚓”把自行车停在庭院里,他一路走一路笑:“犊犊,看爸爸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爸爸!”
陆亦崐丢下遥控器跑出来,就被他一把抱住,高高地举起来,直被逗得咯咯笑。
慈如玉把手在围巾上搓干净,笑眯眯地接过黄鳝,看他们父子亲近。
晚饭过后,陆宗耀在庭院的深井里打水洗衣服,慈如玉坐在一架缝纫机前,就着一盏白炽灯缝合补辍一件戏服。
这里流行南剧,慈如玉目前就靠帮大剧院缝补戏服,偶尔客串青衣,挣些零钱补贴家用。
床头的录音机咿咿呀呀地哼唱着南剧选段。每段之后,便穿插主持人对扮演者杨女士的介绍。录音带一面播放完了,慈如玉便过去把它按出来,翻到另一面继续播。
缝纫机形似写字台,陆亦崐在旁边走来走去,时不时要对它动手动脚。又帮忙穿针引线,又探出脚来踩几下脚踏板。慈如玉笑着注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