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生和齐晗几乎同时抬头:明日!明日是冬至!
“出去吧。”
“爷……”
“老规矩,褪衣,撑在矮几上。”另一边,君默宁已经转身取走齐晗手上手掌般宽度的实木板子,吩咐道。
楚汉生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皱着眉关上书房门离开了。
齐晗却是满脸愧悔,他是有多么不懂事,竟然忘了明日就是冬至,先生就要回相府,然后……带一身伤回来!这半个月来,他每
日做翻倍的功课,多做、多错、多罚,明知道外间之事纷繁复杂,他还坚持着那点心思……
可是……他身受深恩,难道真的连这点报恩的心思都不能……坚持……
心里想着,规矩却不能破,他跌跌撞撞地站起身,用疼得麻木的双手褪去裤子露出臀腿,然后双手撑在当日他用来承错的矮几上
。
近半个月,他都是这样挨每日的板子的。
“啪啪啪……”
齐晗撑在矮几上,身后不大的地方承受着板子凌厉的肆虐,最近他对这种痛楚太过熟悉,先是一阵火辣,然后细细密密地泛出钝
钝的痛,最后才是铺天盖地如洪水倾泻而来!
“唔……”齐晗终于还是咬上了唇舌,三十一下板子,虽难熬,毕竟数量不多,当初初几板子的疼痛开始肆虐开的时候,他感觉到
身后的责罚已经停了。
他艰难地穿好裤子,重新跪好,却突然眼前一黑!
齐晗用左手狠命地掐了一下左腿才堪堪克制了几乎令他全身都麻木的眩晕,之前在捡棋子的时候就遇到过这种情况,这一次,分
外强烈。
君默宁已经唤了楚汉生进来,恍惚中先生好像吩咐了什么,继而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扶着齐晗起身,出门。
后院,秦风已经准备好了一桶冒着热气的药浴:半个月日日受责,齐晗的身体能够及时消肿恢复,全靠这一桶药!
“楚爷!”秦风行礼,帮着一起扶浑身绵软的齐晗。
楚汉生吩咐道:“你去准备纱布,今日伤了手指要包扎起来,我盯着他泡。”
秦风应是行礼告退。
“师父……晗儿不泡……疼……”知道扶着自己的是师父,齐晗昏昏沉沉地撒娇。
“乖……”楚汉生已经开始动手替他除去外衣,“疼是疼,但是好得快,今天的青紫淤肿不消,明日挨你先生的罚,你受得了吗?”
齐晗嘴上抗拒,身体却无甚反抗,任凭大个子师父把自己扒光了露出消瘦的身体上斑斑驳驳的青紫伤痕,他的双眼半开半闭,听
到师父的话,他突然恍恍惚惚地笑道,“师父,先生明日回家,他……打不动晗儿……”
楚汉生吃惊地看着齐晗,这样的话,怎么会是齐晗说出口的!
齐晗却毫无所觉,自己手脚并用地爬进了浴桶,药物的刺激疼得他脸色都发白,他双手抓住桶沿,十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右手处
更是血迹斑斑。
“晗儿,跟你先生认错吧,你知道他想听你说什么!”楚汉生心疼地看着在药浴里痛不欲生的徒弟。
“师……父,您刚从外面回来……曹墨……是不是借着晗儿的身世……兴风作浪?”适应了痛楚的齐晗睁开疲惫的双眼,看着楚汉
生没有回应他的话,反而问道。
楚爷没有做声。
齐晗抽了抽嘴角,看起来像是在笑,“您和先生议事从不避我,是想告诉我先生处理这些事情毫不费力……可是,晗儿看到的是
先生为了这件事……步步为营……先生为什么不杀了曹墨!”
楚汉生皱着眉头看着眼皮沉沉的少年倚在木桶的边沿,他说出这个“杀”的时候,竟真的有凛冽的杀意!
药浴的痛楚肆虐着齐晗全身,尤其是受了捶楚的右手和后臀;热水的热气又蒸腾得他脸色潮红,头脸冒汗。
“半个月了,先生和曹墨……文斗、武斗……为什么先生不干脆杀了曹墨?因为……不能杀啊……曹墨死了,北莽就有理由开战
了,齐慕霖哪里来的粮草开战?嘿嘿……先生用一己之力支撑一片战局,先生也需要时间对不对……”
“曹墨活着,他就会用晗儿的身世做文章……”
“没有你,曹墨也会给你先生找别的事……”楚汉生有些不认识眼前的少年,他……真的是……他的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