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入先生门下,是昀儿的坚持,也是……先生的筹谋……
齐晗断了思绪,埋下头仿着齐昀的笔迹,抄写功课。
这样的感觉很奇怪,便如……一个学生,明明知道不写作业肯定是不对的,但是临近开学,当面对那一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作业
的时候,他更加不想做的同时,还会心存侥幸地希望老师不会发现。
人同此心。
所以,当齐晗和齐昀兄弟第二天早上请安,齐昀上交了连夜写的三十八遍《出师表》的时候,齐晗的心里也是这样矛盾的。理智
告诉他,今日他未必能竖着出门;情感上却依然心存侥幸。
君默宁自然看到了齐昀手上的伤痕,他对这个从小受宠的四皇子并没有特殊的情感;只是这两个多月来的相处,齐昀身上的乐观
和开朗也渐渐讨得了他的欢喜。今日见他如此刻苦,向来以严格著称的君三先生甚至已经暗中打定主意,即便带着伤写出来的功
课不能入目,他也只当没有看见吧……
而当他随意翻动时看到一张绝不可能出自齐昀之手的功课之后,君默宁原先所有的打算如同沸汤沃雪一般消失无踪。
果然是不打不成才!
齐晗和齐昀本是并排垂手站着的,而当君默宁抽出第一张夹杂在里面的仿写的功课时,齐晗就默默地跪下了。
直到抽出第五张,齐晗已经做好今日走不出书房的准备。
第102章 后果
君默宁看着这五张《出师表》定了定神,开口道:“跪下,伸手。”一个已经跪了,这句话自然是对齐昀说的。
齐昀双膝落地,怯怯地伸出双手,左手完好,而右手虽然包着纱布,但依然可以看到比昨夜更加可怖的肿胀和殷殷渗出纱布的血
痕。
君默宁看着他问道:“昨夜的功课,差了几遍?”
齐昀不是没有见过场面的人,从小他就敢在乾清宫大朝时躲在一边过瘾,也见过皇帝震怒时动辄判人死罪的场景。可是,似乎都
没有这一刻令他心怯。有一些人似乎天生就带着一种不一样的气场,平日里不甚明显,而当他所有的视线和焦点都对准一个人的
时候,才让人切切实实地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压迫。
此刻的齐昀便是如此。
他平举着双手不敢稍动,咽了咽口水道:“回先生,五……五遍。”
“很好,”君默宁看似很满意他的诚实道,“把纱布揭了,十下戒尺,不多吧?”
不多,可是他的手连风吹过都会疼,哪里受的下先生的十下戒尺!齐昀察言观色,看君默宁的脸色似乎并没有多生气,小心翼翼
地问道:“昀儿求先生……昀儿知错了……能不能换个地方……打?”
一边,齐晗的双手握成了拳。
君默宁浅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可以,不过有所求就要付出代价,戒尺二十,杖臀。你若愿意就过去扶到榻上,褪衣;若
不愿,就揭了纱布,伸手,我们速战速决。”
齐昀抿抿嘴,想看哥哥又不敢,可是手上是真的不能再挨了,况且按着规矩,那五遍再翻倍就是十遍二十遍,他的手还要用的!
可是褪衣杖臀……少年心里略有抵触,却很快通透了。自古家法上身,鲜有隔着衣物的,初初学规矩,也是学藤鞭着r_ou_才算教诫
!况且,这里只有先生和哥哥……如此想着,齐昀放下双手,欲起身而行。
“准你起来了?”君默宁皱着眉头看着他,脸上已显不耐,“规矩怎么学的?”
后一句已隐有所指,一边的齐晗只是把头低得更低。
齐昀的眼眶已经红了,从未膝行过的少年万般生硬地“一步一步”挪到榻边,撩起衣服后摆,褪下裤子。自小锦衣玉食的少年,臀
腿白皙,皮肤细嫩,洁如白玉。
“昀儿知错,请先生责罚。”
君默宁持着紫檀木的戒尺走到他身边,刚要动手,突然转头对齐晗道:“转过来看着,谁的错谁当,你是师兄你替不了他的疼!”
趴伏在榻上的齐昀尚自没有反应,齐晗却是浑身一阵。他受教的第一课便是担当,如今,他却要剥夺弟弟担当的权利。先生施罚
看似沉重,但每一项莫不有理有据。他罚昀儿抄书,定然也是发现他性子跳脱不能安静……
一念及此,齐昀才知道有时候一味的心疼并不是真正地对别人好,自己终究还是错了……
他挪动膝盖朝榻边跪着,刚刚抬起眼睑,就见先生高高扬起了戒尺,“啪!”一声响,齐昀臀上顿时横亘了一条白印!
戒尺下的人颤了颤,呼吸顿时加重,却也受着规矩不吭声。寸许宽的戒尺印子以r_ou_眼看得见的速度泛红,肿起,与白皙的皮肤相
映衬着,触目惊心。
齐晗咬着唇迫使自己看着。
动手教责的先生比平日里更加冷肃,他没有什么表情地挥动戒尺,在少年臀腿上制造伤痕和痛楚,不紧不慢不疾不徐,完全看不
出狠厉。可是,经验太过丰富的齐晗却知道,弟弟泛红发紫的臀面上传递出的是怎样锥心刺骨的痛楚。
直至二十下戒尺打完,齐昀无声无避无自伤;齐晗一瞬不瞬地盯着整场教责,他知道,弟弟有弟弟要承担的;而他也有他要承担
的。
齐昀自问从来没有挨过这么重的责罚,他能守着规矩熬下来,一是这个数字的确算不上多,尚在一个十六岁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