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观澜听下人回报说从京城来了两个人求见,他连忙放下手里的事去到念恩堂。他身为江南武林盟主多年,中年而立,身材伟岸
,气势卓然。他前一阵子刚从北方回来,积压了一堆江湖事物,但在听得有人求见之后依然第一时间纳客奉礼,足见江湖义气。
熟悉江望楼的武林前辈们如何能够想象,江望楼最恨铁不成钢的纨绔独子,会在家毁人亡之后脱胎换骨浪子回头。
其所谓不经一番寒彻骨,怎的梅花扑鼻香。只是代价实在太大了些。
江观澜一身劲装出现在念恩堂的时候,看到一个男子对着堂外负手而立,他背影颀长,青衫磊落,与门外的青天白云相映衬着,
更显卓尔。他这些年来见过不少少年英豪,只是眼前这人,仅仅一个背影,便足以令人心折。
另外还有一个女子……江观澜很吃惊地发现,他居然认识!
“霍姑娘,许久不见!”
霍忍冬含笑站起身,裣衽行礼道:“江楼主安好。”
江观澜惊奇地看着当日一把银刀开膛破腹的辣手神医作如此女儿态,愣了愣才抱拳道:“安好安好,霍姑娘此来有何见教?这位
是……”
早在江霍二人寒暄之时,君默宁已经转过身站在霍忍冬身边,听得此问,他依然没有开口,只是看着身边的女子。
霍忍冬浅浅一笑道:“这是我的未婚夫,京城君氏君默宁。”
江观澜哑然,他虽远离朝堂,又怎会完全对朝廷动向一无所知?京城君氏?不作详述的自报家门,除了最拿得出手的丞相府还有
第二家吗?
主人还在愣神,君默宁抱拳道:“江楼主有礼,默宁在家行三,楼主叫我君三就好。”
三?!江观澜一愣,连忙道:“不敢不敢,君公子请。”
宾主落座,早有下人奉上茶水,江观澜问道:“不知君公子霍姑娘今日此来,有何见教?”
霍忍冬清茶浅啜并不搭话,君默宁开门见山道:“求药。”
江观澜再次愣住。
君默宁继续道:“江楼主,小徒二度心脉重伤,非续心丹不得活命。君三此来,是为求药。”
江观澜神色有些变化,他自问磊落,谁知眼前的年轻公子更加话不转弯。这样的性子他本是欢喜的,只是他之所求,实在有些强
人所难。他的语气不复初时热情,“君公子,你既知道望江楼有续心丹,也该知道为了此药本楼几遭灭门……”
“我知道,”君默宁接口道,“只是人命关天,若不是走投无路,君三不致强人所难。”
江观澜沉吟。江湖道义救人危难,眼前的公子坦荡求药不似作伪,且他身边跟着江湖崇敬的“霍观音”霍姑娘,恐怕的确是非续心
丹不得救。只是话说回来,丹药只此一枚……难道就如此轻易许人?
见他沉吟,君默宁再开口道:“我知道我们如此冒昧造访,实在有些强人所难。只是人命关天,江楼主,君三愿倾尽所有,只求
楼主赐药。”
霍忍冬今生从未听过君默宁对着一个外人说出一个“求”字,她昨夜听他说了齐晗所有的事,今日便见到她的三哥哥着实为了这个
一手教养的弟子可以抛却一切。这师徒俩生死相付,实在不知是该欣慰还是心酸。
江观澜到底坦荡,所以为难也在人前。他与君默宁的徒弟没有渊源,但是续心丹是他望江楼付出惨痛的代价获得并且护着的,作
为一个江湖人世,有这样一颗药便如多了一条命一般。若非他自与魔教一战之后恩威并重迅速在江湖中立足,或许这些年来,早
已纷争不断。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外如是。
只是……一条人命……
“君公子,不若你再想想其他办法吧。”到底,他还是不愿的。
君默宁一场理解江观澜的立场,但是理解并不表示就此罢手。他站起身道:“江楼主,今日之事君三势在必行,若有得罪之处还
望见谅。”
呵,这是……要来硬的?他江观澜何惧!
江湖事江湖了,向来手底下见真章。二人移步庭院,已各自手执长剑。江观澜十年前一柄长剑横扫魔教四大长老,自此奠定江湖
地位,除了本身他望江楼的功夫底子之外,主要依靠的还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来历的那四层剑法。
而眼前的年轻人,沉渊峙岳,一派安然。
动手只在须臾间。
霍忍冬站在阶上看着二人你来我往闪转腾挪,她并不担心三哥哥会输。虽然这些年来,她和半夏、王源儿他们其实极少见到君默
宁真正动手,那也只是因为京城一地,实在没有他的用武之地啊!但是就看他教给半夏、韩肃他们武艺时略略展示的伸手,就足
以让他们相信,君三少即便放到茫茫江湖之上,那也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出自己的牌子的狠人!
与人交战的江观澜此刻异常心惊,他从未有过如此奇怪的感受,似乎自己没出一招都被对面的男子封锁了所有的后招以及退路!
似乎……似乎他全然了解自己的武功路数似的!
这样的认知让江南武林的武林盟主惊出一身冷汗,君默宁并不客气,极快的三剑连绵而出,迫得江观澜不得不弃剑自保!
不愧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江观澜看看自己的剑,再看看对面气定神闲的年轻人,爽朗一笑道:“十年前有人教诲过江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