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握住她的手,淡淡道:“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罢。
我会些医术,姨母的病我在几年前便察觉到了,时而好,时而坏,尤其是每次皇伯父与她争吵之后,她十来天都不吃药,身子骨坏得更快了。
我曾劝过她,还让师父为她诊脉开方,但被她拒绝了。师父建议她多看佛经,远离尘世,沉淀心绪,看淡生死富贵,这样还能延长寿数。可是,皇伯父把麟趾宫里的经书全部搜走烧了。
姨母受大臣们胁迫,不能出宫,不能轻言生死,无法解脱,便想以病逝结束生命。”
姜明月惊呆了,吞吞吐吐道:“你是说,娘娘,娘娘的身子……”
“病入膏肓了。她应该不久就会解脱了。”
“孟长!你……你……”
“你问我为什么这般冷漠是罢?姨母活着受罪,死反倒成全了她。她的死志存了至少十年,十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她从未改变过意志。你强求她活着,反而是害了她。”
姜明月怔忪,她被孟长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时候,也想过去死,但没有死成,现在不也挺好的么?
她知道孟长因为自己的寒毒和经历,对生死看得很淡,当初在落月湖下时,她便已看出,可听着他这么冷淡地谈论袁皇后的死,她还是难以接受。
“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峰回路转,谁知道下一瞬会发生什么事,我觉得娘娘不该是这样。”她呐呐道。
“如果这道坎儿是皇帝呢?”
“如果陛下走在娘娘前面,娘娘可以出宫么?”姜明月小心问道。
孟长笑了笑,淡淡的,不带什么情绪:“不可以,因为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群臣不会允许她出宫的,宁贵妃和太子更不会允许。姨母的事,你别操心了,她自己有分寸。你要想让她开心些,不如给我生个孩子。”
姜明月睨了他一眼,没心思说笑:“净空大师的药方还留着么?”
“……根本没开药方。”
姜明月心口涌起难言的酸涩,腾地起身出去了。
袁皇后的事,不过是世上女子的缩影,千千万万个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每一个小妾后面,都有一颗遍体鳞伤的心,而那些小妾也不一定就活得很好。
无能为力的感觉袭遍全身。
孟长微微蹙眉,在原地站了会儿,摇摇头离开了。
这一天姜明月闷闷的,晚上递牌子进宫,袁皇后说自己近来忙,过些日子再邀她进宫。
宁王妃倒下,王府外面的应酬都落在姜明月头上,姜明月专门挑选晋王府会去的宴席,应了对康载善的承诺。
这天,康载善奇怪地问道:“明月姐姐,你是不是跟世子吵架了?这几天怏怏不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