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后,贵女们交上纸张,皇帝一一过目,又随手把姜明月和姜宝珠的字塞在其中,再次打乱顺序,这才命人撤掉屏风。
皇帝威严问道:“霍元琪,你的画可画完了?”
霍元琪抹了抹额角冷汗,躬身道:“是,陛下。”
宫廷画师描摹另外一幅画备案,原画给了姜明月。
姜明月去过霍元琪的老家,一眼看出这是霍元琪邻居家的女孩子,她心底不屑,面上颦眉道:“陛下,这女孩子臣女未曾见过,待回去后会在府内细细查问。”
皇帝应允,吩咐人把千金字迹交给霍元琪。
这件事里,其实只要皇帝派人去凉国公府查探那盆叫做独立寒秋的菊花,便可判定霍元琪是最有嫌疑的那个人。
姜明月冷眼看着霍元琪翻来覆去地查看纸张,她倒要瞧瞧他如何选择。
霍元琪心中天人交战,一边是自己又爱又恨的女人,一边是自己的身家性命,可无论怎么选,他都是死路一条。
不选姜宝珠,皇帝未必会定他死罪,但他这辈子在仕途上就完了,还会遭到天下人的耻笑。
可选了姜宝珠,凉国公必不会放过他。
最终,他浑身发凉地对皇帝禀告道:“陛下,这其中并未有那本诗册的字迹。”
姜宝珠轻轻松口气,下意识抬头看向太子孟长信,但太子的眼神很冷,目光在她和霍元琪之间游离。
姜宝珠如坠冰窟,恍然明白了为什么太子很少为她开口求情。霍元琪数次维护她,惹来太子的不悦了,但她有信心,只要度过这个难关,她一定会再抓住太子的心。
霍元琪看二人眉来眼去,心像是被猫爪子狠狠挠了一下,疼得鲜血淋漓。
姜明月抿唇,眼底阴冷,霍元琪对姜宝珠果真是情比金坚啊!难怪前世他心甘情愿当姜太后的地下情夫。
她困难地呼吸,可怜她的玉真成了这对奸夫-淫-妇的牺牲品。
姜宝珠急着辩解道:“陛下,此事与臣女无关。”
霍元琪心又一沉。
姜明月怎么甘心放过他们,跟着说道:“是啊,陛下,臣女也相信妹妹不是弄虚作假的人,妹妹素有才名,若陛下不信,可让妹妹当场再作诗一首便知真假。”
姜宝珠愣住,她怎么感觉今儿姜明月句句话都是在推她进火坑呢?但姜明月根本不会知道她的那些才名是怎么得来的,姜明月这么说,的确是在帮她,帮倒忙。
迅速计较得失之后,姜宝珠只有硬着头皮说道:“请陛下给臣女一个机会。”
“也罢,姑娘家的名声、清誉关乎性命,既然如此,便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若是你写出的新诗达不到前一首的水平,那么,这欺君的人便是你了。记住,这次你可不能再拿以前写过的诗交差。”
皇帝似有些累了,挥挥手,让小太监带姜宝珠去花丛那边,又命宫人献歌舞调节气氛,末了,还加了一句,免得皇贵妃觉得无聊。
姜明月这次着意看了眼袁皇后,她离得近,虽然袁皇后面色未变,但眼底的那抹黯然是骗不了人的。
她微微叹气,转眸触到孟长的视线,朝他感激地瞥去一眼,谁知,孟长竟冷漠地别开目光。
这人阴晴不定惯了,姜明月也不放在心上,轻轻勾唇,期待着姜宝珠接下来的表现。
姜宝珠,接招罢!可别让我失望哦。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姜宝珠回到御前,呈上新诗。
皇帝看过后,微微蹙眉,命小太监大声念出。
旁人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于大人气得吹胡子瞪眼,竟顾不得是在御前,一手颤抖地指着姜宝珠斥骂道:“真是恬不知耻的女子,给天下的女子丢尽了脸面!姜二姑娘,你还不认罪,就是你剽窃了旁人的诗作!”
姜宝珠脑袋一阵眩晕,她明明弃了霍元琪的诗,这首诗是凉国公其他门客的诗,难道,难道……
姜明月娥眉颦起,疑惑地问道:“于大人何出此言?”
皇帝冷笑一声,将那本诗册扔到姜家二姐妹面前:“你们自己看罢。”
姜明月迅速翻看,找到姜宝珠方才做的诗后,装作震惊,匪夷所思地看着姜宝珠说道:“妹妹,你……你临场作的诗,怎么也在这本诗集上?”
姜明月翻看的时候,姜宝珠就眼睁睁瞧着,她为赏花宴准备的几乎所有优秀的诗都在那本诗集上,不仅仅有霍元琪的诗。而这些诗,无一例外,全部是霍元琪的笔迹。
所有人看着她的目光都充满了鄙夷,她的容貌、名声已为人所诟病,可如今就连最后的才名也没能保住。
☆、第54章 赐鸩酒
“骗子!”
“怪不得她的诗有男儿气概,原来全是剽窃旁人的。”
“姨娘教养出来的庶女,你能指望她有什么好?”
“哼,她姨娘觊觎(ji,yu)国公夫人之位,她觊觎嫡女之位,觊觎旁人的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个偷儿,还是惯犯哪!”
“真是晦气,她走哪儿,把霉运带哪儿,上次因为她,踏青会半途而废,今儿的赏花宴约莫又要因为她提前结束了。”
“以后看到她,我就绕道走。”
“……”
那些刺耳的冷嘲热讽,那些刺眼的轻蔑目光,像是一只神秘的手掐住了姜宝珠的脖子,姜宝珠脸色惨白得像个鬼,双眼暴突,突然,她在姜明月的惊呼声中晕倒在地,脑门实打实地撞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响,额头瞬时便肿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