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捋了把美髯,毕恭毕敬道:“老臣认为还是娘娘挑的亲事更适合你十五妹。举目满朝的王公贵族,唯有凉国公是实打实握着兵权,说来也是人命天定,旁人有运气,没有他的出身,比得上他的出身的,却没有他的运气。这等人物,老臣思虑再三,与其得罪虎狼,不如将虎狼收入囊中,为太子殿下所用,以免将来成为心腹大患。”
宁贵妃得到想要的答案,轻轻舒口气,她可是知道她这个父亲的能耐,若是他固执己见,那么,他没机会创造机会也会把宁芳夏送到皇帝的龙榻上。
“父亲与本宫想到一处去了。不过,凉国公的次女(姜宝珠)沽名钓誉戏弄太子,恐怕太子一时不能释怀,父亲也知道本宫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不及皇后,还要父亲多劝劝他,莫做傻事。”宁贵妃轻轻喟叹,神色略显黯淡。
承恩侯也有些无奈,当初宁贵妃诞下太子,他数次让妻子进宫劝她多关心太子。
宁贵妃却说,太子尚小不记事,等他记事了再笼络他的心岂不是捡个现成的便宜。由袁皇后教养,若是太子出了差池,也能让袁皇后名正言顺地下台。并道,当务之急是抓紧陛下陛下是抓紧了,为她废黜三宫六院,但不要欺负小孩子不记事,等太子五六岁开始进学,宁贵妃把太子接到身边教养,太子只认袁皇后,不认她,哭嚎着回了麟趾宫。
宁贵妃倒不怨太子,毕竟那是亲儿子,就埋怨袁皇后心思歹毒,把太子教养得不认亲母,明里暗里在皇帝面前上眼药。皇帝还没到麟趾宫冷嘲热讽,袁皇后就带着怯生生的太子到甘露宫,几次下来,太子与宁贵妃熟悉了,自然愿意与她亲近。
袁皇后教导太子:一个是母后,一个是母妃,要同样孝顺尊敬。
宁贵妃本该满足,但每每看见太子待袁皇后跟她是一样的,心里吃味,又不舒服了,凭什么她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太子,袁皇后却白白捡便宜得个儿子?
为太子的事,她没少跟皇帝使小性子,从此,袁皇后不再像以往那样对太子事事关心,亲力亲为。而这时候恰恰太子到了独居东宫的年纪,宁贵妃失去了与太子培养感情的最佳时机。
数次交手,看似袁皇后不战而败,实际上,最后得到好名声的都是袁皇后,因为她心胸宽广,厚待皇帝宠妃,把宠妃的儿子当成亲儿子教养,真真是母仪天下的典范。如此一来,越发反衬出她这个皇贵妃是红颜祸水。她几次设计袁皇后,朝臣们纷纷勇敢地站出来干涉后-宫内务,坚决拥护袁皇后,最后她得到的骂声也就越来越多。
虽然的确是她设计袁皇后,但朝臣们不查清就倒向袁皇后,这让她非常气愤。
庆幸的是,皇帝始终站在她这边,这些年来,一次也没在麟趾宫留宿过。
承恩侯脑海里闪过后妃二人的恩恩怨怨,不禁说道:“你何苦跟皇后娘娘别苗头,皇后娘娘就是贵妃娘娘的挡箭牌,若是哪天她不在了,朝臣们绝对不会允许后-宫只有你一人。”
宁贵妃略显不满,当了这么多年皇贵妃,皇帝对她是百依百顺,哪里听得旁人的数落,便是亲生父亲的数落也听不得,神情稍淡道:“本宫知道的。”
承恩侯心中不悦,这个女儿进宫之后就越来越失去控制了,布满老褶子的脸微笑道:“太子那儿,老臣自会劝解。贵妃娘娘越来越有心胸气度了。”
宁贵妃脸色稍霁,笑道:“父亲以为本宫记恨凉国公送假八宝玲珑塔,让本宫在巢国公面前颜面全无罢?本宫既然想宁家与姜家结百年之好,便不会在乎这点子小事。况且,事关边境稳定,大孟朝的江山社稷,本宫岂会当儿戏来瞧。”
这话一说,承恩侯当真是震惊了,万万没料到宁贵妃还有这等远见气度,感叹道:“娘娘的气度令老臣佩服。”
“父亲过奖了。那就这样罢,父亲让凉国公安心打仗就是,等他大捷,本宫会向陛下求旨赐婚。”
“是,老臣退安。”
宁贵妃颔首,低头看自己的丹寇指甲,暗暗自嘲,她哪里会不记恨凉国公,只是事关朝廷大事,一来,皇帝不会允许后-宫干政,二来,若太子惹皇帝厌弃,最先失宠的不是太子,而是她这个皇贵妃!
宁贵妃不由得伸出手轻抚自己的脸,叹息一声,纵然保养得再好,她终究不如二八年华的小姑娘。
她脑海里浮现十五妹宁芳夏那能掐出水来的倾城容貌,心底像是有条毒蛇爬过,那条毒蛇叫做嫉妒。
此时此刻,姜老太君和凉国公相对而坐。
姜老太君平时恨凉国公恨得咬牙切齿,但大战在即,儿子的性命拴在裤腰带上,她哪里能不担心,谆谆嘱咐儿子打仗时小心谨慎。
凉国公耐心听着,心中熨帖。
姜老太君记起八宝玲珑塔,忙问道:“太子可仍旧为难你?”
凉国公便将去承恩侯府的事娓娓道来。
姜老太君心里像是有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贵妃娘娘若是真不记仇,让我天天吃斋念佛,为她祈福我都愿意。”
凉国公感动得眼中泪光闪烁,这时,承恩侯拜访,他赶忙出去相见,回来时就跟老太君报喜,笑道:“老太君的诚心感动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传出话来,让儿子安心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