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想过报复，但再次看到小师弟灿烂温柔的笑脸，我还在心中辩解，也许前世记忆中的书信是人伪造的，也许二师弟说的事并不是他亲眼所见，也许流言只是有人为了彻底让我失去继任掌门的希望，但那个人不一定就是小师弟啊。

所有的一切与上一世一般无二，或许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一世，小师弟没有因为那个江洋大盗受伤，小师弟还学会了移魂术。

后来呢？

后来我偷听到了小师弟与他手下的谈话，我方才明白，原来从一开始，小师弟就没有付出丝毫的真心。玩玩而已、不过是一个门派掌门的徒弟罢了……呵呵，说的还真是轻巧！

再后来，我开始欺骗小师弟，小师弟并没有发觉，依旧笑吟吟的往我面前凑，撒娇耍赖逗我开心。

——或许是发觉了？小师弟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现在，这个问题再也不会有答案。

我去查小师弟，没有人肯告诉我小师弟的身份，大家都对小师弟讳莫如深，但还是有人找到了我，告诉我小师弟是一个非常有钱的商人，与皇室有不少合作。但皇室也不是非小师弟不可，只要实力足够，皇室根本不会在乎那个人是谁。

这些是那个人的原话，现在想想，那个人想来从一开始就隐瞒了很多，例如小师弟真正的身份。

那个人可以帮我摧毁小师弟的名声，帮我得到点苍派掌门之位，唯一的要求就是得到小师弟。那个时候我犹豫了。就算现在我要报复小师弟，我也不愿意其他人碰到小师弟，我的东西在我没有彻底厌恶之前谁都不准碰！

可惜之后的事让我真正的开始厌恶小师弟，我看着小师弟与当朝王爷在一起了，小师弟为了名下的铺子，甚至将自己当做交易物品给了那个王爷……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山上的，但回去之后，由于上辈子的信任，我将一部分事情告诉了二师弟。二师弟惊讶极了，但很快就为我出谋划策，告诉我既然小师弟敢骗我，那就废了小师弟的武功，夺走小师弟拥有的一切。

我答应了。

小师弟被废了武功，我不敢去看，我害怕自己会对小师弟心软。就算感觉到报复的快感，那份快意终究无法压下对小师弟的愧疚。

——不去看，就可以假装不知道，假装小师弟还是好好的，其实一切都没有发生。

我没想到小师弟会回来，不，不是没想到，而是不敢去想。小师弟那么骄傲执拗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去要一个结果！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有些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小师弟死了，死在我的面前，血染红了他的嘴唇，染红了他的白衣，也染红了我的整个世界。最后只剩下那双眼睛，清澈的，迷人的，依旧像它们还会转动的时刻，充满了温柔与不舍。

为什么，明明是我害你至此，你还能这样看着我。

为什么，我会相信小人之言，却怀疑那样爱着我的你。

为什么，你直到生命的尽头，依旧舍不得这个令你失去了生命的凶手！

——有那么一瞬，我是那么厌恶着自己多出来的那么多年生命。如果没有重生，小师弟固然悲伤，却能够好好的活着，日后可以找到一个爱他的人过一辈子，说不准小师弟会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孩子。小师弟还那么年轻，还那么优秀，总是能找到不介意他的过去愿意真心对他好的人。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究竟那个因走火入魔而死去的我，只存在于我的梦中？还是现在这个亲手害死了他的我，只是我走火入魔后所做的一场梦？我已经分不清了，或者说，我宁愿沉入梦中，只要那个梦里，还有他。

第86章 若以名花喻美人

白色彼岸花 【悲伤的回忆、无望的爱情、相互的思念、分离、伤心、不吉祥、死亡之美】我这一生，不知究竟为了什么而活。亲情败给了权利，爱情败给了时间，就连仇恨，也不过是几十年的相互折磨。

赵王看着手中的瓷杯，那里面盛着容璟最爱的酒，清澈的，晶莹的，就如那个人的眼眸，清澈干净根本不像是一个从无边黑暗污浊内走出的人。他轻抿一口，唇边似乎露出微微笑意，却又很快消失。

窗外秋风萧瑟，一如二十多年前的那天。

那天就在这秋风里，容璟落入他的怀中，第一次没有反抗。但他却没有丝毫的欢欣，因为他知道，自己最爱的人就要离自己而去了。天崩地裂亦是无法形容他那一刻的感受。

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眼睁睁的看着母妃被缢死，却无能为力。就如现在一样，他只能惊慌的擦着容璟唇边的鲜血，即使那只是徒劳。那时候他想，不管是什么神仙或者妖魔啊，拿去他的寿命吧，今生的，来世的，一切的一切，让他坠入阿鼻地狱永生永世经受折磨也无所谓。只要让子琰活下去，就算子琰的眼中再也没有他，就算子琰和那个他最恨的人在一起。

他抬起头，看着那个他最恨的人，萧绎。萧绎的眼睛睁得很大，充满了惊恐，口中却还说着容璟如何负他。呵……

刹那间，所有的爱恋绝望转变为无边的恨。恨天，恨地，恨自己……最恨的却是那个造成了这一切的人！

赵王心中恨极，他恨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别人却弃之如敝履；他恨他视若珍宝的东西，别人却视之若沙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