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几位啊!还是老样子么?”
青筝几不可闻地微叹了一声,抬脚进了客栈。
店小二殷勤地在前头领路,边走边念叨:“小姐,你们那天可把小的给吓坏了!躲在柜台下都不敢探头。还好贵客几位都安然无恙,真是菩萨保佑!今日还是那天的几样,再叫几道菜式,上壶梨花白?”
店小二手脚麻利地擦完了桌面,搓着手一脸期盼地看着青筝。
青筝坐下,温言道:“好,就按你说的上。”
店小二欢天喜地地去喊着后厨上菜。青筝扫视了周遭,食客似乎受到之前古香兰那一闹,少了一些,但也算得上生意不差。
相比起周围觥筹交错的食客,青筝这桌算得上冷冷清清,没有人开口说话。杨叔和柳姨虽不明经过,但见青筝的脸色,想起在密道时,她称呼唐潜为“唐掌柜”,心里也猜到了几分。
“来喽!让客官久等了!松鼠桂鱼!酱大骨!”
店小二记性很好,托着托盘,将青筝几人当日吃食中,最受欢迎的两道菜先上了桌。
“客官先吃着垫垫肚,其余的菜马上上桌。”店小二想起了那天,掌柜的看起来跟这几位有交情的样子,又补充了句,“不过,掌柜的前天出远门了,还没回来,今日没法同几位客官聚上一聚了。”
善于察言观色的店小二敏感地觉得,桌上的气氛凝重了几分。忽然听闻看起来面相最和善的青筝,低声问道:“他可曾提过他有何事么?”
店小二回忆起整日笑呵呵待人的掌柜,道:“掌柜的没具体说。好像是完成多年的心愿之类的事。”
“那这客栈还开下去么?”
“开啊!怎么不开?掌柜的出门前交代我们,他指不定啥时回来,店低价盘给我们伙计几个讨生活。”说到这,店小二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后脑勺,接着说,“掌柜的待我们不错。要不是掌柜的,家里上上下下老老小小得喝西北风。我们伙计几个就商量着,把这店开下去。说不定哪天掌柜的就回来了,也有个落脚的地儿。”
“哎小二,我们这桌的酒呢?”旁几桌的食客高声催促。
“来喽~”店小二满是活力地应声,腿脚不停地去取酒。
青筝没再说话,看着这座熟悉的客栈,熟悉的面孔,等着一个再也回不来的人,觉得那日里爱吃的松鼠桂鱼,滋味都平淡了几分。
明一水迅速用完饭,边捶着后背,边嚷嚷着要回屋躺下歇着。阮霜去马厩给马匹喂草料。杨叔上街去准备明日的补给。
一张挤得满满当当的方桌,转眼就剩下对鱼食不知其味的青筝,时不时为青筝布菜的柳姨,和好不容易甩开杨叔监视的南小爷。
见青筝心无旁骛地剔着鱼刺,南既明也不急着说话,浅斟慢酌着杯中的梨花雪。
待青筝用罢饭,店小二撤下碗筷,重新上了新茶。
“天音阁往都城开的分号,进展如何了?”南既明姿态闲散,漫不经意地问道。
青筝抬眼,审视着坐在对面的南既明。双眸在热茶的雾气袅袅里,显得格外湿润明亮。
“我这是在关心我的三成分成啊。”南既明耸耸肩,对上青筝质疑的眼神。
青筝浅酌一口,搁下茶盏,淡笑道:“我没说什么。碧箫先前有传过信回来,已经开张了。就等着南公子帮忙牵线,广开客源。”
“好说好说。家姐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唯独爱收藏些稀罕的金银首饰。待我书信一封回去,与她说声便是。”
“成。我会通知陋室铭,每月新打的式样优先送到府上供夫人小姐挑选。”青筝顿了顿,又道,“只是我们初来乍到,都城显贵大户都不太清楚,唯恐得罪贵人,还请南公子指点一二。”
南既明意味深长地看着青筝。好哇,小狐狸,打探消息打探到我头上来了。
青筝坦然回视,目光在说,别忘了,陋室铭还有你南既明三成分成呢。
两人心中都各有算盘在打得哐哐响。唯独没注意到旁边的柳姨,听到“都城”一词,手上斟茶的动作微颤了下。
南既明终究还是舍不得,灌了口梨花雪。低沉磁性的嗓音伴着清洌的冷香,在青筝身边荡开。
“当今今上有三子一女,皇长子为皇后所育,前两年已册封为太子,其余两子年幼,尚未封王。都城有高、南、修三大家族。高家是传统高门,出一门双妃,皇后和太子妃。修家是仕族大家,朝上有不少是修家老爷子的门生或修家子弟。”
“南家,”南既明低笑一声,继续,“不好意思吹牛皮。家父承旧爵,自多年前与先长公主征战四方,稳定朝政后,就不理朝政,实在的闲散侯爷。家兄倒是入了今上的眼,领了差事入朝。家姐同公主、不少名门闺秀都是手帕交。固陋室铭开源交给她,不是问题。鄙人嘛,你也见着了,英俊潇洒,fēng_liú倜傥……”
见青筝的目光肃然起来,南既明止住自夸,改夸自家母亲大人:“家母为人和善,待人宽厚,思想不呆板守旧,你不用过多担心与家母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