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防护服，叶子依第一次接触患了疫病之人。羽穆焯的身上还没有长出黑灰的瘢痕，但是已经开始呕吐发烧四肢无力出虚汗。而且他的眼底开始出现赤红，三日之内，必定会开始长出黑灰。

目前，她们还不敢用猛药，只是保守治疗。羽穆焯毕竟比羽常鎏身体好，所以在和太医院商议之后，叶子依觉得黑灰瘢痕刚长出来的时候就是病毒最虚弱的时候，在那个时候来一记猛药，虽然羽穆焯有可能身体承受不住，但是总比这么缓和着等死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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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5章 羽常鎏醒了？

刚给羽穆焯会诊完毕，却有祗龙殿的太监匆匆赶来，说让羽穆珩去祗龙殿看一眼，皇上醒了！

听了那太监这么说，叶子依的心头也有一种更不好的预感。按理来说，现在羽常鎏的情况已经不能更糟糕了，他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昏迷到了那个程度，是绝对不可能醒过来的！

除非……回光返照！在人临死前，有一些人就会出现身体状况突然好转的情况。那是在透支身体里最后残留的能量，就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之后就一定会一命归天。

既然已经接触了羽穆焯，便也不在意多接触羽常鎏这一个。叶子依也跟着羽穆珩去了祗龙殿，整个殿中弥漫着一股死气沉沉的腐烂味道，虽点满了烛火，却依旧叫叶子依觉得昏暗。

羽常鎏不仅醒了，还能自主地进食了。他被一个穿着防护服的太监扶着半靠在床榻之上，而另一个穿着防护服的太监捧着一碗最简单的米粥，一点点地给羽常鎏喂食。

羽常鎏看上去精神状态和食欲都不错的样子，大口大口地吃着那太监的喂食，见着羽穆珩来了，还有心思开玩笑：“这是谁啊？如今你们一个个都穿的像是黑乌鸦，朕可看不出来你们是谁，你们要自报家门啊！”

他的目光移到羽穆珩的身上，而后轻轻笑了笑：“这个头像是朕年轻的时候一样高，想来不是阿焯就是阿珩了吧？旁边那个是巫娅？还是子依？”

羽穆珩自报了家门，叶子依也对着羽常鎏福了福。烛光敞亮，她能看到羽常鎏身上的黑灰瘢痕已经全然覆盖住了他原有的肤色，他整个人仿佛瘦成皮包骨头的模样，眼神虽然精神，可哪里还有从前的半分风采？

由此一来，叶子依更加确定，羽常鎏并没有好转，只是回光返照而已。也不知怎地，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叶子依第一次从羽常鎏的眼中，看到了对羽穆珩的疼爱。

病人是最知道自己的情况的，有时候，他们比医生还要了解。羽常鎏似乎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只字不提疫病的事情，只是看着羽穆珩，眼中带着笑意：“阿焯呢？他怎么没来看朕啊？”

如今的羽常鎏早就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帝王，他只是个生了病的老人家，所以自然不会有人告诉他羽穆焯也患病了。羽穆珩接过太监手中的碗，亲自给羽常鎏喂粥：“出了这么多事儿，他正忙着，晚些就来看父皇。”

“好好好。”羽常鎏吃着羽穆珩喂的粥，心满意足地笑着，“日后把这江山交给你们兄弟，朕也放心了。子依还怀着孕吧？孩子如何了？朕已经让人把给那孩子的礼物准备好了，你们可要留给孩子啊！”

看来羽常鎏是真的感觉到自己没有多少时日了，所以说的是准备好了，而不是到时候他要赏赐。

叶子依轻抚着自己的小腹，那里还没有显怀。这孩子这两日很乖，也许是知道出大事了，所以并没有闹腾叶子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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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6章 功过归于尘土

看着羽常鎏这模样，不知为何，叶子依就觉得很是辛酸。不管羽常鎏曾经做过多少的荒唐事情，他如今是真的知道错了的。而一代帝王居然是这样惨死的下场，也让叶子依的心里多少有些难受。

喝尽了一碗粥，羽常鎏便不再要了。他将头也靠在了身后，似乎是喃喃自语，又似乎在给羽常鎏说话：“若是朕的人生还能再来一次，朕绝不会像从前那样糊涂！”

说着，一地浑浊的泪水便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他的目光看向羽穆珩，却又仿佛在透过羽穆珩看着什么人：“朕对不起你的母妃，朕已经取消了对你舅舅的通缉，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到故乡了。”

自从疫病发生以来，羽穆珩的舅舅就和钟离慈一起，处理苗疆的事情。他或许还不知道自己可以回到故乡来了，但是叶子依由衷地替他感到高兴。那个男人为了妹妹和侄子付出了一生，是值得尊敬的长辈。

一向对于这些都有些冷漠的羽穆珩，今儿却多少都动容了。他看着羽常鎏，面具下不知是怎样的神色，语气却带着悲伤：“父皇，若是人生能重来一次，儿臣不愿母妃在您的身上耗费一生。”

这个男人啊……到了这样的时候，还不肯哄一哄羽常鎏。但也正是这样的羽穆珩，才叫叶子依觉得更加心疼。

羽常鎏并没有因此生气，也没有为此伤心，他竟破天荒地点了点头，对羽穆珩的话表示赞同：“是啊……她那样好的女人，嫁给朕这样一个混账，确实是太可惜了！”

一边说着，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小，方才的好精神全然不见了踪影，倒像是脸眼睛都有些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