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寺的夜伴随着连绵的雨声,幽深又宁远。
京城中的叶府却注定一夜不眠。
叶志天下朝回府,未见到大女儿,顿时心生疑惑,但他并未马上去质问江氏,而是命人悄悄将江氏身边服侍的人叫来询问。
刨根究底之下,他却意外知晓小女儿的丑事,怒气攻心,一口气提不上来,就这么厥了过去,下人连夜冒雨出去请了大夫上门。
等叶志天醒来,稳定情绪后,又将随行的所有下人叫来,严词讯问,若有不招,便动棍动鞭,下人们都战战兢兢,再不敢隐瞒,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听闻江氏的险恶用心,他气愤得差点呕出一口血来。
萍儿方才入京六天,六天!
连十日都不到,她们便如此容不下她,抢了她原本的婚约不说,更想让她嫁入江家好永远挟制他们父女,何其恶毒!
天幸,她们没等到开展的机会便出了事。
叶志天在庆幸大女儿没事的同时,又无比厌恶江氏母女的下作。
今天小女儿被发现做出这样的事,未尝不是老天给她们的一个报应,可他又不免烦恼,这么一来,小女儿又要如何嫁到林家?
毕竟结亲乃是结两姓之好,而非结仇。
「我明天就去林府退了这门亲。」叶志天有些心灰意冷地说。
江氏一听,先是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尔后跪行到丈夫跟前,苦苦哀求道:「老爷,这怎么可以,秋蓉…秋蓉她早就是林家的人了。」
叶志天一听,一口血终于喷了出来。他究竟养了一个什么样的女儿?
「老爷——」江氏惊恐地大叫。
叶志天一脚将扑上来要碰他的江氏端翻在地,他梧着心口,冲着门外大声道:「招福!」
老管家叶招福低头走了进来。
叶志天在话将出口之际,又强自在舌尖转了个弯,「派人将二小姐带回她的院子,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她出门,院中伺候的人也不许出来走动,吃食所用由人送入。」
「是。」
江氏见此心中略定,冲着还想要辩解的女儿使了个眼色,让她乖乖回去。
叶秋蓉收到母亲的眼神,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进来的嬷嬷离开。
叶志天低头看江氏,眸底一片冰寒,平静却又不带丝毫感情地道:「明日我会去林府解除婚约。」
江氏微怔,尖叫一声,惊喊道:「不能去啊老爷——」
他面无表情地道:「我必须去。」
「可是老爷,你这样会毁了秋蓉的,你不能这样做啊!」她激动哭号。
叶志天硬起心肠道:「你们又何曾想过萍儿的幸福?」先是抢了她的婚约,后又想设计她的婚姻,同为女人,她们何其歹毒。
江氏哭道:「我是用心不好,但我江家也是官宦之家,文华那孩子虽无过人才华,但也非纨裤子弟,大小姐嫁给他,也不算辱没了大小姐。」
她们只是想造成叶秋萍与江文华纠缠不清的假象罢了,没想做什么更过分的事,当然,如果叶秋萍能在巧遇后对江文华真的动心是最好的。
可是,谁知道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叶秋蓉和江文华先后被骗至小院,尔后又被关在同一间房中,然后情不自禁地动情做起了那等苟且之事。
一定是有人害他们的!也不知是谁与叶家和江家有如此大的仇恨,江氏在心里恨恨发誓,如果让她知道是谁设计这一切的话,她一定会让对方生不如死。
叶志天怒道:「那只是你一厢情愿,萍儿岂是江家小儿可以觊觎的?」
「老爷,不能毁了秋蓉啊…」
「你给我闭嘴!你这个搅得家宅不宁的恶妇,当初我就不应该留你。」他真真悔不当初。
江氏被他的疾言厉色吓得噤若寒蝉,只能低声哭泣。
叶志天仰头,狠狠的闭了闭眼,用力攥紧拳头,咬着牙道:「招福,准备马车,送夫人回江家。」
「老爷——」江氏心胆倶裂,她想到了某种可能,涕泪纵横地扑到了丈夫脚下。「妾身错了,老爷饶了妾身这一次吧,老爷…」
叶志天再次甩开她,冷声道:「送她走。」
「是。」叶招福暗叹了口气,出去叫了几个粗使嬷嬷进来连拉带拽地将江氏弄了出去。
厅内只剩下叶志天一个人,盛夏时节,他却觉得冷风灌体,四肢凉寒,这些年他到底是和怎样一个恶毒的女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江氏害他失去了莺娘,如今还不肯放过萍儿,他不敢想象万一被她得逞会是什么后果。
萍儿虽然听他的话留了下来,可是看着他的目光总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对府中的一切,她冷眼旁观,有时他仿佛能听到她没有发出的冷哼声,她的目光也好似在无声地嘲笑他。
叶志天无力地瘫坐在椅中,身体微微发颤。
江氏这个无知蠢妇,她以为萍儿是寻常女子吗?
莺娘一身武艺,萍儿自幼跟着莺娘,从小便淬经锻骨,如今想必青出于蓝。
只是,她自出现便是一身的温婉,江氏便将她当成了柔弱的女子。
萍儿…叶志天闭上了眼,她是故意的,从一开始她便示人以弱,带着几分试探留下来。
可恨的是,江氏这次打破了表面的平静,他恐怕留不住女儿了,这该如何是好?
叶招福回来时,就看到老爷失魂落魄地坐在椅中,那模样看得人心头酸涩,几欲落泪。「老爷,夫人已经送到江家了。」
叶志天听到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