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冉打消了他的困惑,并且让他心里点燃了一点小小的期待。
“什么话?你说。”
“如果没有夜总会那件事,我也不答应跟你和好,你会怎么做呢?如果我们和好了,但是我以后做错了什么事,有一点不顺你的意,你又会怎么做呢?”陈冉深深注视着沈宜修,目光清亮甚至有点悲悯,因为发烧的缘故,他的脸颊还带着淡淡的潮红,眼梢氤氲挂着微微水汽。
“我……”沈宜修一直自认即使算不上聪明绝顶老谋深算,但也绝对双商在线,他当然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回答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那现成的答案到了嘴边,却生生吐不出来。
他一瞬间的犹豫慌乱在陈冉通透的目光之下无所遁形,要出口的话更是梗在嘴边,变成了一个无所适从的吞咽动作,喉结上下一滑,整个人僵在那里。
是啊,他想过的,他没办法不承认,陈冉不算冤枉他。
陈冉轻轻苦笑,带着一种意料之中的如释重负,其实他们都明白,就算谁也没明说过,沈宜修为什么一开始能答应照顾思思。为什么这些年把小姑娘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为什么允许陈冉去看望,又绝对不允许他有任何处置决定权。他不就是为了哪天真的需要的时候,“迫不得已”的时候,用这个来控制陈冉吗?
即使沈宜修到现在自己都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清楚明白地知道,那个因为陈冉失去母亲的小女孩儿是陈冉这辈子逃不开的软肋。
“我明白了。我会回到你身边。至于能不能让你满意,我也只能说尽量了。”陈冉平淡乏味地说,声音听起来有些力不从心的虚弱:“等到你厌倦我的那一天,到时候如果你要给我钱,我就拿着,然后把思思也带走。我等着那一天。”
☆、心病
陈冉说到做到,确实乖乖回到沈宜修身边,但是他跟沈宜修心里都清楚,兜兜转转不过是一切都回到了起点,甚至连起点都不如。
表面上看,沈宜修是赢了,他成功追回了意外离去的小情人,让这件事只够资格作为他人生情史上的一个小插曲,小调剂。但是实际上,只有他知道自己输得有多惨,陈冉人虽然在,但是心已经死了,那他跟拥有一个会动会说话的充气娃娃有什么不同呢?
这个荒诞的想法让沈宜修觉得惊恐又羞愧,甚至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碰陈冉。
陈冉倒是无所谓,反而有种残忍的自我放逐的轻松感,至少比沈宜修费尽心机对他好,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要轻松的多。就像他几年前,第一次逃走的那七天一样,被沈宜修逼得惊慌失措恐惧不安,最后被逼回了家,他反而轻松了,因为反正没得选嘛,听天由命谁还不会。
比起这两个人各怀心思的微妙境况,其实更严峻的问题已经迫在眉睫,春天来了春天又走,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陈冉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
其实从沈宜修把陈冉关在西山别墅的时候,陈冉就开始长期吃安眠类和抗抑郁的药物,后来他出走的一段时间,药基本就停了,现在回来,沈宜修自然又给他找了最权威的心理医生、精神科医生,看着他按时吃药按时去治疗。
但就是没有用,陈冉也不配合,拒绝和医生讲话。不盯着他,他就不吃药,沈宜修也不可能一天24小时看着他,刚说要让保姆直接住在家里,陈冉就大哭大闹地拒绝,又说那要不冉冉你还住到别墅去,有人照顾也热闹点。
可陈冉反弹的更厉害了,不仅仅大哭大闹,他直接跳坐上窗台,一边哭一边对沈宜修说:“如果你再把我关起来,或者派人监视我,我就跳楼。”
沈宜修只好做罢,尽可能呆在家里陪着他。
一开始陈冉还只是失眠抑郁,沈宜修觉得自己还能勉强应付得过来,尽其所能照顾陪伴安慰,晚上陈冉没办法入睡,他躺在陈冉身边,给陈冉做头部按摩,轻轻拍他的背,一哄就是大半夜,等陈冉终于迷糊睡着,自己才轻手轻脚去另外的房间睡觉,因为陈冉已经到了稍微有点动静就会醒,他们要是睡在一起他连翻身都不行的地步。
但到后来陈冉变得非常暴躁易怒,医生诊断说是双向障碍的时候,沈宜修就真的是心力交瘁,撑不住了。他一个事事不用亲自动手,走到哪里都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每天回到家还要忍受陈冉喜怒无常的坏脾气,陈冉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有时候呆呆坐着一整天不说话或是连续打游戏连饭都不吃,有时候又莫名其妙跟他吵架摔东西把他赶出家门。
沈宜修觉得自己大概离躁郁症也不远了。
为了监督陈冉自己在家时的生活,避免他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举动,沈宜修让人偷偷在家装了摄像头,连在自己手机上,也不知道怎么就让陈冉发现了,反正那天沈宜修回家的时候,震惊且愤怒地发现,陈冉把家里的锁给换了。
他疯狂按门铃、拍门,陈冉不开,打电话陈冉也不接,他站在门口,强压下一把火把这房子给点了的冲动,叫来了开锁的师傅。
于是,那扇最近被摔过无数次的可怜的门,又在一天之内,被换了两次锁。
一个小时之后,沈宜修铁青着一张脸,终于进了自家的门,屋子里一股浓烈呛人的烟味,陈冉正在书房里若无其事地打游戏,就好像外面一直响彻整栋楼的电钻声,金属撞击声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陈冉一手飞快敲键盘,另外一只手握着鼠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