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若水便将那日李太白、沈默辰、樊云童三人在摘星楼饮酒赋诗眉飞色舞地说了一遍,苏执颇有才情,对“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一诗大为赞赏,而南齐云却对太白的不拘小格、随性洒脱大为心折。若水瞟了一眼雷万春,见他翻着白眼,显得甚为不耐,便装作一本正经地说道:“有人吃了大亏却不自知,南哥哥,你知道是谁么?”雷万春听她似是话中有话,忙问道:“谁吃了大亏?”若水故作神秘地一笑,说道:“那人会吟诗作赋倒也没甚么了不起,武功也极是高强。当晚大醉之后,更是要将一套子虚拳,一套乌有掌传与磨墨之人,可惜有人早已逃之夭夭了。”雷万春习武心切,登时目瞪口呆,悔之无及,急问道:“真有此事?那人现下在哪里?”若水忍住笑,撇撇嘴说道:“自然是真的了,唉!可惜那人早就离开了浔阳。”雷万春大是后悔当晚不该溜之大吉,又不住地埋怨若水怎不早些知会,令他有此大失。苏执却不忍见大哥受若水捉弄,说道:“子虚拳,乌有掌,大哥,你合起来念念看。”雷万春恍然大悟,“哎呀”叫了一声,气呼呼地去揪若水的耳朵,若水格格笑着躲到南齐云身后。
五个青年男女自小一起长大,苏执与莫小怜之事早已众所周知,南齐云与冷若水亦是互生情愫,雷振等人与若水的父亲冷中元亦对二人的心思早有底细,唯独雷万春虽是年岁最长,却似对男女之情毫无知觉,只将自己视为四人兄长。其时男女之防甚为宽松,故五人常聚在一起,皆有言之不尽之意。近日苏执与莫小怜却尤为欢喜,原来是雷振等人早就商量妥当,只待苏铁生此番从范阳行镖归来,便要上莫家提亲去了,雷万春、南齐云、冷若水亦皆是为之高兴。说起提亲之事,冷若水忽地懊悔不已,拉着小怜的手说道:“倘若我请太白先生为妹妹的婚事题一首诗,那该多么有趣!”小怜嫣然一笑,与苏执相顾而笑。
这日直至黄昏,五人各自道别,南齐云等三人护送若水到摘星楼方才返回。雷万春不时看看天色,只恨不得伸手不见五指,令爹爹看不清楚自己脸上伤势方合他意。到镖局之时正是晚膳时分,雷万春偷偷溜进房间不敢出来,只作伤风腹疼要苏执、南齐云代为掩饰。二人到得大堂,雷振、慕容青夫妇正与葛一民、农伯樵在桌前相谈甚欢。见二人到来,慕容青笑道:“执儿快来,诸位伯伯正说到你呢。”二人恭恭敬敬行过礼,双双在下首坐定。雷振问道:“三弟还有几日回来?”农伯樵道:“三哥从范阳启程之时便飞鸽传书,已是六日之前了,算下行程应当便是明日了。”雷振、葛一民、苏铁生、农伯樵数十年来情同手足,尤其是南齐云的父母南玉、李若芷身故之后,更将弟兄的安危视作天大之事,每逢远行走镖归来,在家的必定沐浴焚香,相送相迎,亦成了振武镖局开办以来一以贯之的规矩。雷振又问慕容青道:“五妹,三弟回来之后便要去莫家提亲,东西物品皆准备得如何了?”雷振与慕容青虽是夫妻,但亦与其余其他人一般地以兄妹相称。慕容青笑道:“大哥放心,早已准备妥当了。决计误不了这桩大事。”农伯樵颌首说道:“自六弟七妹走了之后,便再未添过人丁,这回执儿的终身大事自是不容差池。”众人听他说起南玉、李若芷,皆是心头沉痛,如此兄弟之情数十年来未曾稍减,南齐云在双亲身故之时年纪尚幼,此后五位伯伯视他如己出,弟兄三人更是手足情深,从未令他有过半点委屈,故而对爹娘反倒并无多少念想。
慕容青笑道:“执儿的婚事一定,便可将小怜接到镖局来,家里多了个女子,也多些生气了。”雷振等人闻言哈哈大笑,老二葛一民是个耿直大汉,瓮声瓮气地说道:“五妹成天跟我们这些粗人在一起,只怕要闷死了呢。”苏执见诸位伯伯为自己婚事操劳,心中感动,躬身说道:“执儿但凭伯父作主。”雷振“嗯”了一声,又朝南齐云道:“冷家妹子是个好姑娘,云儿的事情也须得早些定下。”慕容青笑道:“这些事情不需你操心了,云儿自有分寸。”苏执、南齐云相视一笑,心里均是欢喜无限。农伯樵道:“云儿的大事定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