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遁光才在合欢宗主峰落下,西门源便十分殷勤地迎了上来。
数日相处,他知道苏长宁功法冷若冰霜,却并不是那等心狠手辣,一言不合便翻掌杀人的,虽无法双修十分可惜,不过能多看几眼也是好的,于是日复一日眼巴巴地在苏长宁居处外候着,只盼多见佳人一面以慰相思。
苏长宁心情颇佳,朝他笑了笑。
西门源顿时呆在了当地,仿佛成了一座雕塑。
又呆住了……
或许自己当真错怪了天道?
苏长宁不由地又是一笑。
西门源这下才像是被唤醒了一般,问道:“仙、仙子如此开怀,难道本界之事,已有眉目?”
苏长宁脸上笑意渐甚,颔首道:“逆天。”
“小哑巴,脏兮兮,没爹娘,穿破裳……”柏梁界中一处小巷内,五六个总角孩童一面拍手,一面唱着不知谁编出的童谣。
被围在中间的孩子一身衣物褴褛,满身黑灰,头发蓬乱打结,全然遮住了容貌。
衣物破洞里露出来的肌肤血肉模糊,仿佛长了什么疮疖,有的还在向外流着脓水,散发出一股恶臭。
“二丫,以后可不许这样玩!”一名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衫妇人急匆匆地行来,抓着其中一个女孩的手腕就牵着往外走。
谁知道那小乞丐又脏又臭的,身上有什么毛病!
二丫虽然被带走了,但是剩下的孩子犹自围着小乞丐,唱闹个不停,十分开心。
蓦地,小乞丐好像被空气里什么无形的怪物重重击打了一下般,捂住胸口蜷缩着倒了下去,他口不能言,只是一边打滚,一边发出呃呃的怪声。
孩童们哪里见过这样的,一时间皆觉得可怕,瞬间四散跑开去了。
只留下小乞丐一人在尘泥里痛苦地翻滚着。
合欢宗虽是外道宗门,不过功法特殊,门人采补过后,将炉鼎的储物袋也一并采走之事不少,故而门中所藏典籍十分驳杂,
苏长宁才取了一枚玉简贴上额心,便轻轻地“咦”了一声。
陈贺这个名字,在柏梁许多典籍中,皆有所提及。
他到死都不过筑基修为,并非因为修为盖世,才存名至此。
而是因为终他一生,都在探寻为何柏梁中人无法突破金丹的原因。
陈贺没有苏长宁那般的经历,自然也不可能知晓南华与柏梁的相似之处,但他依旧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界域之所由生,清浊分化,阴阳分列,上则有天,下则成地。”
“清气上扬为天,天行有道,归化万物。”
“道生自然,统摄群灵。”
“四时、昼夜、潮汐,皆由道起,因道终。”
“我辈修士,亦然。”
“金丹之上,犹有境界,此言非虚。唯有……天道……”
在最后最关键的字句上,玉简中传来的画面十分模糊,仿佛被谁刻意抹去一般。
其中传来的隐隐力量波动,苏长宁并不陌生。
南华天道压制合道,她尚不可触及,而柏梁,或许相比之下要弱上一些,故而只能将此界之人修为压制在金丹境界。
南华天道将她送来此界,无非打着借刀杀人的主意,但是如若她运作得当,溯本求源,或许反能窥破天道弱点。
只是看来此事现下还是要从陈贺着手,据玉简中所载,他又从未提及自己的宗门,或许是个散修,要寻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筑基散修痕迹,哪怕柏梁界不大,也是十分繁杂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