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帝一句话没说完,那句将昭王和萧祁湛暂时收押的话就直接卡在了嗓子眼里。
他有些微愣的看着昭王,昭王嘴唇青紫,嘴边吐出来的血颜色发黑,一看就是中毒的征兆。
永嘉帝摆摆手,示意太医上前。
太医诊了脉,道:“陛下,昭王爷确实中了毒,这毒无色无味,中毒以后会越来越弱,最后虚弱而死。”
“按理说这毒并不会立即发作,想来是昭王刚才气急攻心,加速了毒药的发作!”
永嘉帝听了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神色晦涩难辩。
昭王虚弱的倚在萧祁湛怀里,神色复杂的望着永嘉帝,气喘吁吁的道:“陛下,臣与献王兄一母同胞,自年少时一心追随皇兄,从无二心。”
“后来皇兄仙逝,臣便一心辅佐陛下,自认为对大齐,对陛下从没有半点违逆之心,二十年来,臣不敢说殚精竭虑,但也做到了忠心耿耿。”
“没想到陛下今日竟然因为一个舞姬的指责便要怀疑臣,臣实在是……”
昭王说到此处有些哽咽,略略闭了闭眼。
大殿内只有他略显急促沉闷的喘息声。
殿内一片死寂,众位大臣面面相觑。
如果说刚才红衣舞姬指证昭王刺杀陛下,他们还信了几分,可眼下昭王也中毒了,众人都迷糊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薛沐洵本来已经走到跟前,闻言便将已经拿出来的解毒丸放在了手里,安静的站在萧祁湛身后。
昭王挣扎着从萧祁湛怀里坐起来,萧祁湛摁住他:“父王,你做什么?”
昭王摆摆手,勉力直起了身子,跪了下来。
昭王妃含泪扶住着他。
昭王叹息着伏在地上,双手颤抖着呈上一枚虎符,“若陛下疑臣忠心,臣自愿交出西北军兵符,从此留守京城,绝不干涉任何朝中事务!”
说到此处,他眼圈一红,面上又带了两分嘲讽:“自古君为臣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若是……尽管赐臣一死,臣绝无怨言,又何必……”
说罢,双手恭敬的呈着虎符,只是他到底中了毒,身子抖得厉害。
萧祁湛压下眼底的酸涩,上前稳稳的托住昭王的胳膊。
“请陛下收回西北军兵符,让臣尽快带父王回去解毒!”
“也请陛下彻查此事,还昭王府清白!”
昭王妃敛容跪在了地上,神情悲愤,语调却平静:“求陛下查出下毒害我夫君的凶手!”
昭王已经意识半昏迷的靠在了萧祁湛身上,却仍举着兵符,喃喃道:“求陛下收回兵符!”
永嘉帝几乎是眼底发红的盯着昭王手上的那枚虎形兵符!
他想要的不止是那块兵符,更想要的是二十万西北军的忠心!
可眼下他怎么能接这枚兵符?
他前脚刚疑了昭王刺杀他,后脚昭王就中了毒。
他这一中毒立刻便减轻了自己身上的嫌疑。
毕竟一个若是处心积虑今日刺杀皇帝,谋夺大位的人,定然会处处小心,怎么会让自己中毒呢?
且昭王刚才言辞之间分明就是暗示怀疑自己对他下了毒,他若是此刻收回昭王的兵符,立刻就会有御史敢死谏。
好一招以退为进啊!
永嘉帝掩去眼底的阴沉,“皇叔这是做什么?朕并没有怀疑皇叔的意思,不过就是问句话,皇叔不必多心。”
他攥紧了手,咬咬牙,才又道:“阿湛,赶快扶你父王起来,让太医为他医治。”
第148章 而后生还
萧祁湛扶着昭王站了起来,半垂眼眸,声音淡淡得道:“谢陛下恩典!”
“宫中毕竟是天子之地,父王中毒,不适合在此久留,臣想带父王回府医治,请陛下恩准。”
永嘉帝眉头皱了皱,没有说话。
“陛下,万万不可!”汪直尖着嗓子阻止。
“红衣舞姬刚才的指证言犹在耳,虽说昭王也蹊跷的中了毒,但并不能就此洗清他的嫌疑!”
“陛下安危最重要,臣认为并不能因此就放昭王出宫!”
他说着,跪了下来:“此事不仅事关陛下安危,还涉及到太子,睿王等皇室血脉,更事关大齐江山社稷,请陛下三思啊!”
“如果陛下信得过臣,不妨将昭王父子交由东厂暂时看押,臣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待事情调查清楚,如果冤枉了昭王爷与世子,臣定然向王爷与世子负荆请罪!”
汪直的话激起了众多武将们的不满,纷纷出言反驳。
“但凭一个红衣舞姬的指证,就关押于国有功的亲王,实在是太过于荒谬了。”
“陛下切莫听信一面之词啊!”
“如若就此关押了昭王与世子,实在是另我等寒心啊。”
就是一直担忧太子妃情况的太子,此刻也忍不住道:“父皇,儿臣觉得昭王与九叔不是那种人,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的好,不如……”
话尚未说完,便被崔皇后猛然扯了下袖子。
太子茫然的转头,看向朝他猛摇头示意的崔皇后,再转过去看到父皇阴沉的眼神,剩下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