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回家了,您在吗?”
一声声,低低的询问,便仿佛对话一般。
只是无人应答。
良久,瑾宁站了起来,痴痴地又看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收起画卷。
打开其他木盒子,装着的是一些珠宝首饰,样式高雅华贵,看来是母亲常戴的那些。
他都给收起来了。
她再打开其他几个抽屉,装的都是一些日常用品。
杯子,手绢,配饰,荷包,香囊……
她偷偷地拿起了一个香囊,放进袖袋里,把抽屉锁上,悄悄地走了。
陈国公慢慢地从书架后闪出来。
书架后面,还有一间密室。
今日侯爷回朝,皇上设宴,他便回府换身衣裳,进来密室找他的腰带,没想,却看到瑾宁进来了。
以前觉得瑾宁软弱,后来觉得瑾宁凉薄,她时常把母亲挂着嘴边当做武器来攻击他,但是,他一直认为,她怎么会对母亲有感情?她都不曾见过,不曾相处过。
但是,看到这一幕,他是震撼的。
不记得谁跟他说过,母女连心,这份情感,与生俱来,他从不信。
但是现在,他信了。
庆功宴设在正阳殿。
江宁侯在城门被接回来之后,便与皇帝皇太后一直在御书房说话,至今还没回府,皇上自然是要等待庆功宴过后才准其回家。
得胜归朝的将军,深受尊重。
当有外攘的时候,将军的地位是很崇高的。
江宁侯军功显赫,和萧侯甄大将军并列当朝虎狮豹。
猛虎是甄大将军,雄狮,是萧侯,至于豹子,这种蓄势待发,不容猎物逃窜的霸王,便是江宁侯。
当年,还有一位鹰,是陈子忠将军。
这场庆功宴,早就准备好了。
皇上下旨,以国宴最高规格来举办。
从江宁侯班师回朝开始,便有人日日禀报路程,知道是今日能回到,因此,这场庆功宴,从摆位,节目,菜单等等,十天前便开始安排。
皇上自从登基以来,一向节俭,很少举办奢靡的宴会,但是今天,皇上确实是高兴,便连庆功宴上的酒,都用了宫廷御用的玉泉酒,名贵至极。
听说,皇太后还拿出了私人珍藏,她自己酿制的葡萄美酒,宴会所用的茶盏酒杯,一应是翡翠杯。
此等盛举,陈国公当年是经历过的。
当年,他和一众将军立下战功,凯旋归朝,皇上龙颜大悦,便设下庆功宴,阵仗和今日可以一比。
但是,当年他也算是主角之一,今日,只替他人高兴。
江宁侯从御书房与皇上一同走出来的时候,百官欢呼。
江宁侯依旧是一身盔甲,威风凛凛,又风尘仆仆。
他的皮肤黝黑,眼神熠熠,接受着百官的恭贺与吹捧。
陈国公等众人都恭贺过了,才上前道:“恭贺侯爷得胜归朝。”
江宁侯见到他特别的开心,“陈兄,你我何必说这些场面话?这一次我马不停蹄赶回来,有一半原因,是想着尽快把两个孩子的婚事给办了。”
陈国公一怔,他还不知道吗?莫非江宁侯夫人没有去信?
陈国公觉得眼下不是说这事的好时机,只得微微笑道:“辛苦侯爷了。”
“辛苦什么?”江宁侯爽朗大笑,“本将心里头高兴啊。”
陈国公却不开心,他对瑾宁如何都好,但是总归是自己的女儿,这门亲事被退,是在他脸上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
陈国公道:“关于亲事,我们容后再说,今日是侯爷的大喜日子啊,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情。”
陈国公本事搪塞过去,言词自然不上心,最后一句,便透露了他的心情。
江宁侯一怔,“扫兴?怎么个说法?”
好你个陈守业,你竟是不同意的吗?
陈国公不知道如何解释的时候,便听得有人喊,“母后皇太后来了。”
江宁侯和陈国公便连忙上前行礼。
当今母后皇太后,是先帝的继后,入宫不到三天,先帝便驾崩了。
后摄政王临朝称制,朝中几番人事,最后这位龙太后竟然嫁给了擎天摄政王,当然,这是经历了许多变故的。
这些年,其实龙太后一直都没管理朝中之事,也在外居住,是这两年才回来的。
龙太后在朝中颇有声望,因而虽然她改嫁给摄政王,但是,皇上依旧尊封她为母后皇太后,并尊擎天摄政王为太上皇。
她今日穿一身皇太后礼制朝服,金色缂丝绣振翅凤凰图案,带翠玉头面,两根精致的纯金打造飞翅步摇各簪一边,华贵又不失女子风韵。
她保养极好,望之竟不过二三十。
陪在她身边的,是靖国候夫人阿蛇和阿信将军的夫人阿狐,早些年,便曾有人传过,这位靖国候夫人是蛇妖,阿信将军夫人是狐妖,自然,也都是外间的传闻,会这样说,是因为两人都深得皇太后宠爱,又以婢女的身份,嫁给了当朝重臣,且皆长得容貌不凡。
对一个底下阶层的人忽然逆袭,心里不平衡的人便难免会编造一些神鬼之说,以解释自己出身高贵却为何及不上这些烟视媚行的婢女。
大家都在期待,今晚擎天摄政王会不会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