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安安稳稳地生下他,便已是足够了。”朱祐樘道。
这时,云安端着汤药进来了。她正要侍奉娘娘用药,坐在旁边的皇帝陛下便将药碗端了过去,亲自给爱妻喂药。皇后娘娘眨了眨眼,见他一脸理所当然地举着药匙,便轻轻启唇,喝下了药。
皇帝陛下就这样一匙一匙地给自家皇后喂完了药,末了还要了颗蜜饯,给她压一压口中的苦味:“怎么样?可还觉得苦涩?若是不好受,便再吃一颗蜜饯。两颗蜜饯,总归能让你好受些,应当也不可能冲淡药性。”
“没事,我不怕苦。”
“你不怕苦,我却怕你苦着。”
云安默默地将空空的药碗端了下去,给情意绵绵的帝后二人留下独处的空间。虽说她早已习惯两位主子相处时旁若无人的模样了,可这一回依旧是“开了眼界”。能发自内心地只对钟情之人说出这种情话的男子,想必普天之下也不会有多少了罢。就算是有情,多数男子亦都只是默默地藏在心里,哪里会如此坦诚以待呢?简直让她这个旁听的人都觉得有些酸倒了牙,心底深处亦不由得格外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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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自家爹瞒着他们偷偷去见娘的行为,朱厚照表示强烈的谴责。于是,在与两个小家伙约定不能打扰娘休息之后,隔日朱祐樘便将兄妹俩也带到了产室里。见着了娘,小家伙们喜出望外,蹬蹬蹬地便奔了过去,连声唤着娘。
“娘!我可想你啦!每天每夜都想!每时每刻都想!”
“我也想娘!一直想着娘!”
“娘也想你们。”张清皎揉了揉他们的小脑袋,禁不住在他们的额头上都亲了一口,“这些时日,你们可有乖乖听爹的话?娘不在你们身边守着,你们可有好好用膳、好好就寝?可有每天都闹腾爹?”
“没有!我们可听话啦!”朱厚照赶紧道,“爹那么忙,找也找不见,我们哪能闹腾他呀!娘你不知道,爹总是不和我们一起用膳,也不和我们一起睡。我就按娘说的,每天都照顾好妹妹,去哪里都带着她,不能把她落下。”
“嗯!嗯!我们很听话!”朱秀荣也点着小脑袋附和,“爹爹不听话!”童言无忌,她在仁寿宫、慈寿宫听周太皇太后和王太后说了许多类似的话,虽是似懂非懂,却也足够她得出这样的结论了。
“妹妹说得对,爹可不听话了。”朱厚照接着控诉,“不和我们一起用膳,自己也不好好用膳。不和我们一起睡,自己也不好好睡。每天都没精打采的,就像马上要病了似的,可吓人啦!要不是曾祖母和祖母……”
“咳咳!”朱祐樘清咳两声,打断了他的话。张清皎瞥了瞥他,对儿子温声道:“继续说。我想知道,他这些天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卿卿,时候不早了,你该休息了。”朱祐樘勾起唇角,“来,大哥儿大姐儿,咱们该走了。你们俩可还记得,进来之前答应过甚么?咱们约好了,不能打搅娘休息,是也不是?走罢,我们明日再来探望。”
朱厚照犹疑片刻,觉得自己确实事先答应了爹,不能反悔,于是依依不舍地道:“娘,我明天再说给你听。”
张清皎似笑非笑地斜了某人一眼,道:“好,我等着。”
“……”朱祐樘决定,今夜须得好好与儿子谈谈心,告诉他甚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有些事既然都已经过去了,而且他也已经醒悟过来及时改正了,那便无须再提,免得让卿卿担心。更何况,听了这些事容易影响心情,于病人痊愈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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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一家人终于“团聚”,朝中文武群臣很快便敏锐地察觉到皇帝陛下的心情似乎好转了不少。这些时日以来,皇帝陛下脸上几乎没有任何笑意,帝皇威势尽显,压得不少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而今的皇帝陛下终于恢复如常,时时带着微笑,令人如沐春风,他们总算是熬出头了。能拥有一位春风拂面的陛下,谁又想天天见着萧萧寒风的陛下呢?
因着岐王刚就藩不久,空出了诸王馆来,众臣便惦记起了早已经成年的衡王朱祐楎。益王朱祐槟比朱祐楎年长将近一岁,去年便已经出府成婚。按理说,衡王也该出府成婚了,稍微收拾收拾诸王馆便能住进去。
于是,礼部便主动上了折子,请衡王朱祐楎出府备婚。
朱祐樘点了头,命钦天监算两个合适的日子,以备衡王出府移居与迎亲完婚所用。当然,这日子也不能选得太急。德清长公主的婚事临近,衡王的婚事怎么说也得推到明年初。另外,他以雍王朱祐枟、寿王朱祐榰等人年纪渐长,也当给他们选妃为由,认为衡王暂时不宜入住诸王馆。诸王馆必须先空出来,等选完亲王妃后再定夺。
群臣仔细想想也有道理,雍王和寿王只比衡王小一岁有余,眼下连备选的亲王妃都还不曾选出来,这可是极为紧要的大事。于是,衡王朱祐楎便仿照益王朱祐槟,亲自择了一处宅邸改建成府,暂居其中。
因着改建宅邸无须费太多功夫,年前朱祐楎便正式出宫移居了。朱祐槟教他如何在迎亲之前打理王府,也提议他招待兄弟姊妹们游玩一番。可因着年关将至,大家最近都忙着,也不好在这种时候办宴席。于是,朱祐楎便在上元休沐期间挑了个日子,发了请帖邀所有兄弟姊妹去他的府邸中松散松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