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大学的道路上,李尚景突然开口说:“你醒了后又起来算账了?”
“……嗯。”谁知道他昨天几点进来的啊,凌音眼睛向下看着道路旁的植物,小声回了一句。
没有人说话了,越往停车场走天越黑,被高大植物掩映的道路像是泼了一层墨,走着走着凌音感觉右后方的枝条颤动了一下,可是她明明没有碰到啊,她慢慢把头转过去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人。
这条路怎么这么长啊,凌音继续往前走着,突然有一个小石子滚到了她的脚边,后方有一阵脚步声响起,她身子僵了一下,接着往前走。
她能感觉到李尚景也警觉了,凌音大着胆子又回头望了一眼,这次她看到植株后有一双黑亮的眼睛。
就这么跟那个人对视了两秒钟,凌音抓起李尚景的胳膊快速跑了起来,停在拐角处她伸出一只胳膊把他护在身后,探出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她剧烈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清晰可闻,李尚景垂下眼看着她压下来的眉头和猎豹一样的眼神,嘴角浮了起来。
凌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回过头发现李尚景以一种奇怪的眼光在看着她。这个姿势好像有点儿像壁咚,她忙把手收了回去。
“你紧张什么?”
“没什么。”凌音声音轻飘飘的像是浮在空中,“我刚看到草丛里有一个黑影,以为是人呢,刚才看已经没有了,应该是天太黑看错了吧。”
“就算是人也不用这么紧张吧。”
“你不知道这种地方最容易发生凶杀案了嘛,杀完了直接拖到草丛里,然后第二天被上学的学生看见。”
李尚景盯了一眼她的胳膊:“我看你刚才那架势能一个顶俩,都用不着我上场。”
“遇到这种情况当然是要先跑啊,正当防卫和防卫过当就差一个字,意义可完全不同。”
“下次放开了手上吧,我可以为你辩护。”李尚景说完就走了。
“你价格太高了我请不起。”凌音又往那边看了一眼,跟了上去。
停车场更黑,凌音站在车边拉了一下车门没打开,发现李尚景俯下身子摸了一下轮胎,不知从地上捡起来一个什么东西,跑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车胎被人扎了,明天找人来修。”李尚景望了一眼来时路的方向,“叫车回去吧。”
“你报警了吗?”凌音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这么黑监控都拍不清楚吧。”
“请不要质疑我的专业性。”李尚景让她走在前面,两个人走到一个较为明亮的路口上了出租车。
凌音看到一辆警车跟他们相对而过,鸣笛声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车顶的灯在夜空中一闪一闪的让平静的校园增添了一丝不寻常的氛围。
睡梦中凌音梦到了学校的那条小道,又细又窄仿佛没有尽头,又仿佛到处都是岔路口,道路两旁的树木棵棵都长着一双黑亮的眼睛。那眼睛越变越大,快要把她团团围住的时候天空突然变成了红色的,那条路已经不见了,她站在一栋很高的楼顶,地平线上卧着一个血红的夕阳。
她盯着夕阳看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变成了一只眼睛,那么黑那么亮,过了一会儿流出了血,往周围一看,全是这样的眼睛。凌音全身被眼睛浸出的血水沾满,被它们挤着快要从楼顶掉下去的时候,梦醒了。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缓了一会儿摸了摸满头的汗,打算出去洗把脸。走到沙发那她停下来了,因为阳台上飘着一只红色的眼睛。
她睁大眼睛仔细看了下,发现那只是一只烟头的火星,李尚景站在那儿端着一个烟灰缸吸烟。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已经3:23了,凌音转身去了洗刷间。
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凌音头一次把它关掉等到第二遍铃声响起的时候才坐起来,穿好衣服出去发现李尚景已经起来了。
凌音突然想起那个梦,还有阳台上的那只红眼睛,其实她有点儿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了。
“只有左前胎是吧,好,有什么情况我再跟你们联系。”李尚景挂掉电话,在餐桌旁坐了下来。
“人抓到了吗?”
“没有,不过应该跑不远。”李尚景说,“可能是以前经手过的案子得罪了什么人,你以后小心点儿。”
“你昨天从地上捡起来的那个是什么?”
“钥匙。”
可是她明明记得那是一个像是纸片样的东西,就算不是纸,肯定也不是像钥匙体积那么大的东西,凌音偷偷暼了一眼低头默默喝粥的李尚景,没有继续问。
血根草开的花已经败了,它现在看起来真的就只是一株草。凌音给它浇着加了水溶肥的水,想起李尚景昨天好像就是对着这个方向吸着烟,又想了想第一次见他抽烟他也是在看着这边。
他大概,真的很喜欢这盆花吧,除了它其他植物他都没有特意交代过应该怎么养护,都是她凭着经验或者上网查的。
那天听他科普后她还去查了一下,发现他说的汁液中的有毒物质主要是血根碱。这种物质很危险,可以伤人,但也可以制作成药物治病救人。
真是表里不一又自厝同异的一种植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