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洒水车车盘下喷出的无数水柱吓一跳,忙不迭朝街对面,他的位置跑去。
停住时,还呼呼喘气,因为跑得太快。
还好谢平宁递过来一瓶水,一边问她:“你怎么会在这?”
曾贝接住他递来的冰水,看他一眼,没想好应对的回答,表情显得有些慌乱。
“我……”她抓了抓头发,大脑里编造谎言的机能部分高速运转,忽然想起理发店里的杏子。
终于想出回答,她眨了眨眼,捉出来脑后一绺头发给他看,说:“我来这边洗头。”
“哦。”他看一眼,点点头。忽然记起自己指间还点着烟,关照曾贝大约闻不惯,他便掐灭了,将剩下的半根扔进垃圾桶,回来时,还跟她聊着,“那你洗完了吗?”
曾贝此时的头发说不上脏,但毕竟刚才一路折腾过,看着也并不显清爽。
因此她有些不大好意思说自己洗了,只好说:“还没……”
“那边剪头的人挺多的,忙不太过来。”
说完,她扯开话题,问他:“你来这边干嘛?”
谢平宁指了指身后网吧的大门,解释说:“别墅没网,我来这里看几封邮件。”
他提到邮件,再度印证她的猜想。他抛下刘宇岩,孤身来到野原,果然跟上午看到的那条短息有关。
“这样啊。”她若有所思地附和一声,心里想的却是怎么才能留下来,了解更多内幕。
于是她踮脚,假装要越过他,看网吧里面的布置,嘴上还说着:“我还没去过网吧呢,都不知道里面长什么样。”
谢平宁早已听出她话里的破绽。昨天他才去过理发店,那边生意如何,他比她清楚。
但他也不拆穿她,而是先给她找来台阶,说:“那你要进去看看吗?”
曾贝犹豫,正想自己该用哪种借口留下。
不等她想出,谢平宁体贴为她找好理由:“我刚好有件事想麻烦你。”
曾贝差点破口而出“那我就留下吧”,但想到这不符合她的魔女人设,忙摆出不大乐意的表情:“什么事啊?提前讲明,如果是很麻烦的事,我可不一定会帮你噢。”
谢平宁摇头,“不麻烦,就是帮我下载几份资料。”
曾贝哦了声,后意识到自己似乎答应的还是太轻易,又带几分怒气上脸,仰头不满地说:“什么意思啊,你要拿我当义务劳力啊?”
谢平宁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说:“不义务,有偿的----完事请你吃芋圆红豆冰,可以吗?”
她没说话,被他手指轻轻揉搓过的地方忽然有些麻,连锁反应,她竟然还觉得脸热,急急忙忙低下头,绕开他,先行进到网吧里去了。
谢平宁随后才进来,从她这里取来证明身份的证件,去给她上机,回来时,开了自己身边一台电脑给她用。
网吧里人不多,遍目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在狭小阴暗的空间里,他们大声嚷嚷,是聚在一局游戏里面,聊各自的技能出装。
而来自大陆的两位公民,除去身份不谈,依然要算这间小网吧里的异类。
因为他们中,一个人在谷歌邮箱用英文回复私人邮件;一个则对着满屏的繁体字眼,玩不需要用脑子,仅凭个人审美就能获得加倍快乐的换装小游戏。
至于谢平宁在进来之前跟她说的麻烦事,其实就是将他学生发来的几份资料和一些文字作业,拷到u盘里----他要带回家批阅。
不得不说,谢老师真的很敬业。
她在心里小声感慨,一边偷瞄他的电脑主屏。
他还在回邮件,这次她注意到,e的收件人一栏上,输入了“林霏”两个字。
果不其然,是她。
谢平宁在网管处买来的两盒台湾柠檬茶,放在两人的手臂中间。
她拿来自己的那盒,忿忿放嘴边吸一大口,唇齿间都渗着酸。
终于忍不住,她冷不丁在旁开口问:“平叔,你在给谁写邮件啊?”
“我的博士生。”他回。
她见他搭腔,胆子稍大了一些,干脆凑过去,等确认是上午看到的名字无误,她假意惊叹道:“这么厉害,女博士啊?”
“啊?”谢平宁撇头,跟她视线撞上,让她有几秒钟心虚,慌乱中躲开了他的目光。
他没发觉,而是笑了笑,说:“你想什么呢?他是男的。”
“哪有那么多女生,我们地质系,女生很稀有的。”
原来是男生。
她忽然觉得柠檬茶没那么酸了,低头又吸了一口,才说:“那他还取这样的名字。”
林霏,一听就觉得是女生的名字嘛。
所以不怪她想太多。
谢平宁为她无时无刻的霸道感到好笑,“这你都有意见?”
“有意见怎么了?”她抬起下巴,满脸写着“不服你来扁我啊”的表情。
谢平宁不敢不服,先认怂,开玩笑说:“你说的都对,开学我见到他,一定建议他改个名字。”
曾贝哼了声,扭过脸,不再理他,继续钻研自己的游戏去了。
为了一碗芋圆红豆沙,她挤在这间破网吧里,玩了一下午的换装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