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莞并非第一次见皇帝,可这一次,却不知怎么看出了两分燕迟的影子。
眼风右移,秦莞又一眼看到了当今皇后赵淑华。
秦莞虽然不热衷与结交权贵,可她到底被定为雍王妃过,又来过年宴,旁的主子不认得,当今天子和几位出现在年宴主位之上的主子她还是认得并了解了个大概的。
皇后赵淑华乃是赵旌的姐姐,是辅国大将军赵祐之长女,她是当今皇帝的结发妻子,大婚之时,当今皇帝还只是洛亲王,而后洛亲王变为太子又登基为皇,她便顺理成章的成了皇后,此后执掌中宫凤印十九年,到了如今,仍然是宫里最为尊贵的女人。
她年近四十,今日着一身明丽贵胄五双的凤舞朝服,玄色为底,上绣栩栩如生的醺色火凤,火凤尾部和双眸皆由宝石镶嵌而成,华丽不可方物,她发髻高耸,钗环步摇满布,可谓是全场女子盛装之最,此时雍容端华的坐在燕淮身边,面带薄笑唇角微扬,妆容精致的如同画中之人,秦莞不好直视皇帝,看皇后之时却稍微大胆了一分,然而赵淑华身上的朝服和首饰太过耀目,秦莞这一眼看去,却没能看清赵淑华的眉眼,只依稀觉得她是个纤细毓秀的女子,却是被一身的贵胄荣华淹没了。
秦莞眼下看不清赵淑华的样子,可她却是见过这位皇后三次的。
年宴一次,另外两次皆是她被定为雍王妃之后入宫谢礼。在她的印象里,卸下了这满身钗环的赵淑华同样贵气迫人,却是个眉间笼着愁纹的,心中只有儿女的母亲。
这般一想,秦莞不由忆起了当初陪着自己入宫的母亲,皇后纵然贵胄威仪,可母亲见了皇后,却叹皇后待儿女之心,如今她又在此种境况之下见到了皇后,母亲却
秦莞喉头微微发哽,叹了口气,目光转向了皇后下手位上。
主位除了皇帝和皇后的主座,二人侧下方又设了次座,挨着皇后坐着的,正是其他六位在宫中嫔位以上的后妃,当首的,便是忠国公府所出的贵妃冯龄素。
贵妃位高于其他后妃,仅次于皇后之下,而这位素贵妃,亦是在皇帝还是洛亲王的时候便纳入王府的侧妃,传言当年素贵妃家世不俗,本是要被家中许给其他亲王做正妃的,她却偏偏和洛亲王两情相悦,后来硬是入了洛亲王府。
之后洛亲王一朝登基,她便坐上了贵妃之位,一坐便是十九年不说,这十九年来还一直是宫中最为受宠的妃嫔,哪怕后来又有新人无数,如今皇帝最常去的还是贵妃的寝宫,因是如此,忠国公府这十多年来一跃成为京城公侯之首。
冯沉碧娇柔如柳,这位素贵妃也和端华雍容的皇后大为不同,比起皇后被华服和钗环淹没的贵胄,冯龄素则要显得清雅的多,她今日只着了一身烟青色的绣云纹宫裙,云鬓半挽,钗环也不过三两只,如此打扮,便显得尤其年轻,再加上她和皇后年纪相当却保养的极好,毓秀的眉眼,和吹弹可破的肌肤,都让她身上充斥了几分少女的鲜妍,而又因多年承恩,她眉梢眼角中又自有女儿家的妩媚娇态,在奢华迫人的皇后身边,犹如一支皎月下的清荷,三分清雅三分柔婉,还有四分待君采撷的楚楚风情
后宫中的主子们各有手段,可看得出,冯龄素将一个“柔”字用到了极致。
皇帝或许需要一个母仪天下雍容贵胄的皇后,却绝对更愿意亲近一个年轻纤妍楚楚动人,有着更多温柔体贴会臣服于他身下的贵妃,冯沉碧似乎是想学冯龄素,可她还是真正的心思浅薄的少女,学了三分表象,骨子里的那股劲儿自是不同。
不知是不是忠国公府的人给秦莞的印象都不好,看着那亭亭清雅的素贵妃,秦莞下意识的觉得她要比主位之上的皇后要危险的多,皇后至少锋芒在外,可素贵妃,没有人知道她娇柔的外表之下藏着怎样的心思
冯龄素身边还坐着几人,秦莞一一看来,却分不清谁是宋国公家的那位宛妃,今日能到年宴的都是要么诞下了皇子要么极其受宠的,宛妃诞下了五皇子,是一定会来年宴的,秦莞认不得,便也不再多看,眸光一转,看向了皇帝身边。
皇后那边坐的皆是妃嫔,皇帝这边却坐着皇子公主,而在这些皇子公主之中,尤其以太子为首,因为如此,太子燕彻的位置要比其他人更靠近主位不少。
今日的燕彻同样也着一身玄色绛纱袍广袖朝服,他的蔽膝广袖之上同样绣着明黄的金龙,却是比燕淮的少了一爪,饶是如此,他眉目沉着的坐在主位之下,穿着朝服和皇帝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少年帝王的威仪隐隐待发。
相比皇帝的轻松,此刻的太子燕彻神色似乎有几分紧绷。
他亦生的剑眉凤眸,然而他眉头习惯性的皱褶,唇角亦不自觉下沉,整个人冷肃庄重,却又莫名的给人两分阴沉之感,秦莞曾远远的见过太子,然而和秦莞印象之中的太子相比,此刻的燕彻似乎比一年之前更为深沉了不少,特别在那玄色朝服的映衬之下,他眉宇之间似乎有几分阴鸷的云霾笼罩着,不见一点除夕夜的喜庆轻松之意。
他姿态笔挺的端坐着,目光却时不时的往男臣的方向瞟去,偶尔还向着殿门口的方向扫一眼,那模样,只让秦莞觉得他在等什么人。
比起神色凝重的燕彻,他身边下手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