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娃不过四五岁,生的雨雪可爱,尤其一双眸子黑白分明,被燕离抱在怀中,如同个瓷娃娃一般,他被燕离抱起来也不觉害怕,只低声道,“离哥哥,绥儿要吃糖。”
燕离“哈哈”一笑,抬手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帕包裹着的糖果。
秦莞早就知道九皇子在寿康宫中,然她却是第一次见这位九皇子燕绥。
燕绥见着糖果便往自己怀里塞,生怕旁人发现似的,然后越过燕离肩膀往床榻方向看了一眼,小声道,“皇祖母还没有好吗?”
看得出燕绥有些怕生,他虽然和燕离亲近,可看到燕迟的时候却有些躲闪。
秦莞看着这个小娃娃眸光微沉,这是瑾妃的孩子。
燕离正在逗弄燕绥,陈嬷嬷带着一个端着药碗的侍婢走了进来,见燕离怀中抱着燕绥,当即笑道,“九皇子过来啦,这边药味重,本来还想待会儿再带你过来看太后呢。”
“皇祖母好了吗?”燕绥奶声奶气的问陈嬷嬷,一只手抓着燕迟的领子。
陈嬷嬷忙和声和气的道,“九皇子别担心,太后娘娘很快就可以好了。”
说着,跟秦莞道,“九姑娘,药熬好了。”
秦莞便走上前来,闻了闻药味儿便知方子和熬法对不对,秦莞便点点头,“第一次用半碗便可,等凉一凉了再给太后娘娘用。”
陈嬷嬷看那侍婢一眼,那侍婢便端着药碗到了一旁等药凉。
这边厢,燕绥挣扎着走下了地来,他迈着小短腿到了太后床边,抓着太后的手满眸的担心,陈嬷嬷便叹息一声,看着太后闭着眸子又道,“还是离殿下会哄娘娘,每次离殿下一来,娘娘就会乖乖睡觉。”
燕离笑意微深,便又看着燕迟道,“七哥,不去崇政殿吗?”
燕迟本是不急,这般一提,陈嬷嬷却道,“殿下快去吧,皇上这两日政务也多,不好让皇上久等的。”说着又道,“皇上也让九姑娘同去呢。”
燕迟便道,“那好,我先过去看看是何事,然后再来看皇祖母。”
陈嬷嬷忙应了,燕迟带着秦莞朝外走去。
一出门,茯苓便迎了上来,秦莞便道,“好好跟着我,我要去见皇上。”
茯苓忙点头,一个字也不敢多问。
外面雪已停了,有燕迟在旁,陈嬷嬷便未派更多人,她二人顺着宫道走在前,茯苓和白枫便落后几步跟在后面,燕迟看一眼秦莞道,“是否在想皇上为何召你?”
秦莞看着燕迟,“你知道?”
燕迟便道,“本想昨夜便告诉你,可后来一时乱了心神,竟是忘了。”
秦莞面上微红,燕迟说的乱了心神,自然是指二人亲热,这么想着,便嗔怪的横了燕迟一眼,燕迟笑意一盛,“锦州的案子上报朝堂之时并未将你写入其中,因为锦州至少有徐河,可到了豫州,豫州仵作不在,何人验尸的便要写个明白,豫州知府倒也不是贪功之人,便将那案子如何破的原原本本的写了进去,皇上看到之时,自然也就知道了。”
秦莞没想到豫州知府竟然将此事原原本本上禀了,一时有些怔忪。
大周之内,女子不涉政事,此番皇帝召她是为何?
“你安心,那日皇上看了案子的卷宗之后也问过我,我见汪怀宇据实以告了,便也答了皇上之疑,我看皇上的意思,并非不喜,相反,还很感兴趣。”
秦莞听了便点了点头,“那便好。”
燕迟却看着她道,“若是皇上今日问你此事,你可说以医术行仵作之道,却莫要提沈毅的名讳——”
秦莞脚步微顿,“沈……沈大人的事已经过去,他的名讳提也不能提吗?”
燕迟眸色微深,“我知你欣赏沈大人,可此事非同小可,莞莞,听我的。”
四目相对片刻,秦莞知道了燕迟的意思,点点头,她抬步继续朝前走去。
宫道之上空荡荡一片,只有偶尔经过的一二宫人走的无声无息,秦莞心中,那股压抑的沉闷便又冒了上来,燕迟垂眸看了两瞬,忽然一把将她的手抓了住。
秦莞一讶,下意识抬眸看向四周,二人正走到拐角处,便是后面的茯苓和白枫也不在她视线之内,然而秦莞还是着急的想要挣扎,燕迟重重将秦莞手一握,这才放了开,恰在这时,茯苓和白枫也转过拐角跟了上来。
秦莞知道燕迟心存安抚,于是低声道,“你放心,我明白。”
燕迟便道,“朝堂之上的事,瞬息万变,期间皆是权力二字,旁人便罢了,在圣上面前,切不可轻忽。”
秦莞从前只远远看过皇帝,并不知其性情,然而这一次入宫,皇帝给她的印象却不算差,别的不说,单论他对太后的关切便和她想象之中的冷酷帝王不同。
然而燕迟这般说了,秦莞还是设了一层防备。
仿佛知道秦莞如何想,燕迟便低声道,“当今圣上很重孝道,可在吏治之上,当今圣上的机谋手段亦是历代帝王之最。”
燕迟话语低沉,这话一出,秦莞莫名觉背脊微凉。
她慎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二人走了一刻钟,便到了崇政殿之前,袁庆看她二人同来笑意微深,“殿下,九姑娘,皇上正在里面批阅奏折,您二人进去便可,请——”
说着,袁庆亲自将秦莞二人引进了崇政殿的御书房。
今日乃是正旦,举朝皆沐修,可燕淮却仍然在御书房之中一待便是一整日,秦莞和燕迟进御书房门槛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