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相信不要紧,反正我们吕家的脸早被她丢尽了,让你知道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你妈妈自杀跟我无关,你别想把杀人犯的罪名按到我头上,至于你被烫伤,那就更与我无关了,你要怪就怪你爸爸受了你妈妈太多气。”
吕微浑身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靠到柜台上,死咬住嘴唇,一声不吭。
吕正芳看她的目光转为同情:“你这张脸长得倒是越来越像你妈妈了,说不定你还真是她跟外面的野男人生的。这样说来,我们吕家养了你这么多年,还算是你的大恩人呢,问你借个三万块钱,还真不为过。”
吕微不看她,指着门口:“滚,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
吕正芳不以为意:“猛然知道真相,总需要时间消化,你今天不给我没关系,我还要在这边待几天,明天再来找你。”末了,又加了一句,“真是可怜的孩子。”
室内恢复寂静,吕微拖着步子走进柜台里面坐下,用手掌撑住额头。
她不允许自己掉眼泪,坐了一会儿,想起身干活,试了一下,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膝盖的疼痛感反而加重了。
没过多久,章晓冉走进来,看到她面无血色的模样,吓了一跳:“微微姐,你怎么了?”
吕微摇摇头:“我没事,你怎么早上就过来了?”
“今天是星期六呀,一整天都没课。”看到她脸上的伤,章晓冉再度被吓到:“你的脸怎么了?”
“没事,昨晚回去的路上,骑自行车没注意,不小心摔了一跤。”吕微勉强对她露出笑容,转移话题道,“你再收拾收拾店里,看看还有哪里清洁做的不到位的,然后到我这儿来,跟我一起做点心。”
章晓冉很快回来了,一面给她递原材料和小工具,一面找她聊天。
“微微姐,你这么忙,是不是没时间谈恋爱呀?”
吕微现在对这种问题已经不会脸红和羞恼了,反问她一句:“你男朋友是你大学同学吗?”
章晓冉吞了口口水,猛摇头:“没有,我没有男朋友。”
吕微挑眉看她:“现在大学里,谈恋爱的是不是特别多?”
“蛮多的,我三个室友都谈了男朋友。”
“那你怎么没有谈?”
章晓冉的脸可疑地红了,支支吾吾地回答:“那个......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吕微没想到她会对自己说这话,有点儿惊讶。
章晓冉笑了:“不瞒你说,微微姐,我跟他表白了好几次,每一次都被他拒绝了。”
吕微不太能理解她的执着:“既然他已经拒绝了你,你为什么还要再去表白,给他机会伤害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不甘心吧。第一次被拒绝的时候,我挺难过的,后来再被拒绝,就没什么感觉了,如果有一天他拒绝我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感到难过了,到时候自然就能放手了吧。”
吕微不由联想到自己跟沈易淮的事,生出同病相怜的感觉,可是马上告诫自己打住。
“你很勇敢,晓冉。”
章晓冉把垫纸铺好:“算不上勇敢,其实他给我的感觉让我很矛盾,他平时看到我,都是一张冰山脸,从来没对我笑过,我跟他表白的时候,他虽然果断拒绝了,但是他看我的眼神又不像是讨厌我的那种,好像含着歉意,让我觉得他对我不是全无感情。唉,我也说不太清。”
吕微挤面糊的手一抖,心想,难不成男人都喜欢玩这种一边拒绝女孩子的心意又一边给她们希望的游戏?
她没有答案,摇摇头,暗暗告诉自己,不管沈易淮的真实想法是什么样的,都跟她没有关系。她不能再因为他搅乱自己原本平静的生活了。
☆、5-4
吕微自然不相信吕正芳恼羞成怒之下说的那些话。
母亲在她的记忆中一向温婉贤惠,勤俭持家,对她和吕凡疼爱有加,对丈夫百依百顺。哪怕遭到丈夫毒打,事后也装作若无其事,并且从来不在子女面前控诉他的暴行,表现地再隐忍不过,跟吕正芳口中描述的形象截然相反。怎么可能做出不顾家庭,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的事?
然而,什么样的女人能在受到丈夫常年无休止的施暴之下做到忍气吞声?吕微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一直以来她把这一切归结于父亲变态的大男子主义和骨子里恶劣的本性,认为他不过是自知懦弱无能,在母亲身上寻找存在感罢了。可是她从没想过母亲保持沉默的原因,现在想来,母亲完全可以选择报警,然后跟父亲离婚,何必要勉强自己留下,继续受精神和ròu_tǐ的双重折磨?
不,母亲只是舍不得我跟弟弟,宁愿牺牲自己,也要让我们在完整的家庭长大。
另一个声音马上在脑海中响起,抑制住某个呼之欲出的猜测。
吕微的心同时重重一跳,既懊恼又羞愧。母亲受到那么大的伤害都选择咬牙和血吞下,后来更是带着痛苦自杀,没享受到一丁点为人母为人妻的快乐跟幸福,自己怎么能因为吕正芳的口不择言就轻易怀疑她?
吕微叫停自己的神经质,又担心吕正芳会跑去找吕凡,她踌躇了一下,走出咖啡馆,给他打了电话,吕凡很快接了,抱歉地说:“姐,我今天有点事,可能没法儿去咖啡馆给你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