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些都不是楚娆心情不好的缘由,她最近发现, 祁苏忙的很,好似在刻意避开她。
“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这块疤。”楚娆对着铜镜, 低头掀拉开衣领,看了看自己锁骨以上的位置。
那处的确有一条像虫子爬形状的疤痕, 弯弯曲曲的,屈神医说这疤过两年才能好, 他是不是现在就嫌弃她了?
楚娆整理完衣裳,坐在绣桌上又气又愁。
“夫人, 楚少爷来了。”
紫烟的声音从房外传来,楚绥先她一步走进了房门。
“在想什么呢。”楚绥拿着扇子敲了楚娆的脑袋一下,甫一进门就看到自己的妹妹撑着下巴,嘴里嘀嘀咕咕地,不怎么高兴的模样,祁苏难道又惹着她了。
“哥哥,你怎么来了?”楚娆敛起情绪, 疑惑抬头,他不是才寄过书信与她么。
楚绥眉头一挑,“祁苏找我过来说有事,这你都不知道?”
“……”楚娆一听这话,本就委屈的心情终于掩饰不住,“现在连面都碰不到,他怎么会告诉我。”
早先在马车上说的同住不过是玩笑话,她也没那么厚脸皮,但以往去书房还能呆上半日,现在半炷香就能被祁苏找借口赶出来。
楚绥觉得奇怪,“你做什么了?”
“我天天躺床上养伤呢!”
楚绥虽疼爱楚娆,但他毕竟已不是最初那个不了解祁苏的人,他这个妹夫,寡言少语,事情做的却不比别人少,楚娆心思单纯,不接触外人,不知道最近扬州有多不太平,祁苏会不会是忙着处理之后的去留琐事,才疏忽了她。
“娆儿,我先去见他,你乖乖在这等着。”
书房里,从巳时到午时,两人在房内呆了一个时辰。
楚绥沉吟道:“原来是这样,你何时开始盘算的?”
“去晋城之前已是在安排,只不过。”祁苏眼神暗了暗,他没想到会遇刺,更没想到楚娆会受那么重的伤。
楚绥知道他心里所想,没再点明,“你让我做的,我都能做到,但你有几成把握。”
“七成。”
楚绥环臂倚靠在书架边,“祁苏我告诉你,我是断然不会让我妹妹守寡的,你要是回不来,林湛可还等着。”
“嗯。”他知道,所以这些日子,他才会忍着不见她,怕见了,就不舍得她走。
楚绥看他神情,总觉得透着‘可怜’二字,走之前忍不住多嘴一句,“你还是去看看娆儿,她心思单纯,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只觉得你厌弃她,一个人难受的很。再说,万一你回不来,这可就是最后几面了。”
楚绥将话说的直白,也无非是想逼逼这个闷葫芦,他平日最想不通那些借着为别人好的名义暗里偷偷做的感动人的事,但偏偏感动的这个人是他的妹妹,受用的同时,总觉得祁苏可怜。
“好。”
楚绥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书房。
楚娆在房里等了半天,楚绥没等来,倒是等到了祁苏。
“你不是和我哥哥说事么。”楚娆撇过头去,方才哭过,眼圈还是红的。
祁苏在楚娆身侧坐下,“他回去了。”
“哦。”
“把襟领解开。”祁苏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抬头看向楚娆。
“啊?”
在楚娆的愣神之中,祁苏替她轻缓地解了盘扣,玉色纤长的指腹从左手翻出的瓷瓶里,匀出些膏药涂在锁骨下那细细的疤痕上,“屈老留的祛疤膏,紫烟说你总是忘了用。”
他涂的很轻,很细致,眼神清明不带一丝亵渎,像是对待珍视之宝。
楚娆心里的委屈顿时化成了一汪水,扯着祁苏袖袍道:“祁苏,你最近怎么了,都不理我,是不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这个疤,屈神医也说会好的,我以后一定不会忘了涂。”
祁苏听她这软软的一声,心里酸疼的紧,差点就要忍不住将事情说出来,然而他一抬头,还是淡淡的神色。
“不是不理你,只是最近有些事要做。再过两日,楚绥会来接你。”
“去哪?”
“去我替你们备下的地方,天下将乱,那处可以保你们安定。”
“那你呢。”楚娆隐隐有些不安。
“我比你晚两日过去。”
“我想和你一起走。”
“不要胡闹。”
过了不多几日,楚绥果然驾了马车而来,后面的还跟着一众仆从的车马。
适逢纷乱之年,举家搬迁的人数不胜数,他们这样也不显得突兀。
楚娆心里满腹疑惑,但祁苏对她莫名的冷淡,她心里置着气,也就不情不愿地被楚绥拉上了马车。
直到坐在马车上,楚娆越想越不对劲,她盯着楚绥询道:“哥哥,我们到底去哪,祁苏呢,你是不是知道他要做何事?”
楚绥清咳了一声,转过身不去看她,“爹娘,祖父祖母,姨母家的都去了,你听话去便是,问这么多作甚。”
“哥哥!”
“祁苏不让我说,我能怎么办?等到了骊岛,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