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迎亲的红色轿队吹吹打打,终于行到了楚宅的正门口,两边的下人手提着厚厚一卷红色绸毯,从轿门口一路通上了楚宅正门,再拎至内院门口,宛若一道夺目红霞。
楚娆披着盖头,在媒人的搀扶下,顺着锦毯迈着小碎步往轿子走。
“夫人,公子他体弱吹不得风,还请夫人见谅。”媒人在旁,边扶着边低声道。
“嗯。”
果然一切都没变,只是提前了一个月,楚娆记得,前世媒人也说了这句话,不过前世第一次成婚,楚娆都没在意祁苏来不来接,这都‘第二次’成亲了,她哪还会放在心上。
喜轿抬得很稳,不紧不慢地绕着广陵城一圈,然后径直走往祁宅。沿街热闹纷呈,多是赞叹之语。
祁家有钱,至于楚家,那小姐可是广陵城双姝之一,虽说见过的人不多,但看看她那个整日在外头招惹黄花姑娘的哥哥楚绥长得那般丰神俊逸的,猜也能猜到嫡亲妹妹的瑰艳容色了。
所以还真是,郎‘财’女貌啊!
“要是祁家公子来迎亲就好了,我听说祁家公子长得跟玉人似的,可好看了。”
“有米就不错了,你净瞎想,祁家公子也是你随便能看到的?”
“那我宁愿少要一袋米!”
“哈哈哈。”
百姓大众笑闹着说些玩笑话,目送这长长的十里红妆,红妆的尽头是大红色丹凤朝阳的贴金花轿,四角出檐的宝塔顶形,绫罗帷幕,满满都是富贵人家的做派,无一不令人欣羡感叹。
喜轿稳稳下落,楚娆知道,这是到祁家了。
她记得祁苏不但没来迎亲,甚至到门口了,他也没来接,除了拜堂的时候出现那么一小会儿,后来就连盖头都没揭就走了。
所以祁苏对她虽说吃穿用度大方的很,但楚娆很明白,他不怎么喜欢这门亲事,现在想来这也是好事,至少休书大概能拿的更容易一些。
然而就在她兀自胡思乱想之际,轿帘竟起了一阵轻动,有只手探了进来。
那手的骨架匀称,指节修长,肤色白皙如玉,手心朝上,指尖微扬。
透过喜轿帘子传来的声音沙哑,更是冷淡,但楚娆听的清楚,因为只有一个字。
他说,“来。”
第5章
外头是吹拉弹唱声不绝,隔着火红轿帘的却是另一番静谧。
盖头下,楚娆惊讶地微张开口,祁苏。他这次竟然来接她了?
她看向那好看的手,红色袖袍遮至腕上三寸,原本蛰伏的臂上青筋因手的垂势而微然显现,明明是白皙清瘦,却又奇异地充满了男子的气息,让人面红不已。
楚娆虚咽了一口抬起手上前,心怦怦的,耳边只剩自己如鼓的心跳声。除开儿时,前世今生加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触碰男子呢。
相碰触的一刹,楚娆小小的手便被纳入了掌心。
他的手很凉,也没有想象中的无力,拉扯她出轿门时似乎只是轻轻一挑,就能将她提起。楚娆忽然觉得这个人很陌生,纵然嫁了两次,她似乎还是一点都不了解他。
红锦喜毯上,他带着她,步子不疾不徐,偶尔从喉口溢出的咳嗽声,被周遭热闹的哄笑淹没。但楚娆就走在他身侧,自然听的清楚,难怪方才他的声音低哑,看来是又染了风症吧。
其实时值初春,算是祁苏身子最好的时候,也难怪这次他能出来迎亲。毕竟前世是再晚一个月成婚,暑气初起,别人或许不知,但楚娆十分清楚,祁苏是半分暑气半分寒气都受不得的,全倚仗着宅里的天材地宝护养身体,才能看起来与常人相差无多。
来不及细细整理这些细碎的回忆,她被祁苏牵着已然走至了满是宾客的喜堂。
祁家二房两老在祁苏儿时遇上船难,是以高堂是放了两盏香茶代替,自然也减免了不少礼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礼----成!”
礼司满脸喜气地高声宣完,夹杂着周围宾客偶有喧哗的赞喜声。
虽说是第二次,可是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拉扯力,楚娆的双颊还是生出了红晕,她也不明白为何,这次重生,好像有一些事,都和之前不同,难道祁苏的性子也变了?
“新娘子,就由奴扶着您,跟着公子一道进喜房吧。”喜婆乐呵呵地在一旁说道。
“嗯。”
楚娆点了点头,这倒又与前世一般了。
喜房里龙凤高烛烧的正旺,红光映辉,满满是喜气盈盈的气氛。
花梨木的架子床檐挂好了绯粉百子帐,床榻上则铺着厚厚实实的锦缎百鸟喜字大褥,朱红彩线,绣工讲究。
床边坐着的女子,乌发如锻,金质步摇镶嵌着火红色的琉璃石,斜插进扬凤发髻。虽说被红色盖头遮着看不到容色,但那露出的玉颈白皙如雪,孔雀绣金丝缨络霞帔下起伏有致的玲珑身段,只凭这些都能引人遐思。
至于桌边那个长身玉立,背对着门的新郎,更是不消说,方才偷望了望,差点叫喜婆站不住脚,传闻都说祁家这位公子是个病弱无力的,可现在看起来,也只是稍比寻常男子苍白几分,她做喜婆这些年,可再没见过比这位更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