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她的!
那显眼的明黄色书信,楚娆一瞄就知道是表哥林湛给她的。
楚娆的表哥在楚娆家借住了□□年,楚龄山看出林湛不坏便请了个武师教他习武。没想到他还的确有此事的天分,后来更是志向成为武将,所以才去了边城兵营磨炼,边城苦寒,运物不便,兵营里的将士还能随写随寄,像林湛这种小兵的书信则都是攒到一定的数,再集中寄出。
而且那信纸又糙又厚,楚娆一眼就能认出来。
她走近的时候,将屋外透进来的明光遮挡出了一个人影,歪歪斜斜地投射在祁苏的案桌上,不等楚娆开口,祁苏已经抬头看向她。
“何事。”
每次都是这一句,楚娆心中腹诽,嘴上却道:“祁苏,门房把我们两的信送岔了,我拿来和你调换。”
这事显而易见,祁苏没有多问,但当他递过来时,不咸不淡地开口说了一句,“八封,一封是楚绥,七封,是林湛。”
“噢。”
楚娆松开怀,将祁苏的信件全放在了桌台上,一手接过自己的信,林湛的名字写在书封的中央,是她熟悉的字迹。
她嫁过来这几个月,林湛依旧定时寄信回来,哪怕她为了避嫌特意不回,林湛还是固执地讲些边城营中琐事与她听。
前世的她太过愚钝,若不是重生一回,哪里晓得表哥对她的心意。
她刚重生回来时夜半惊醒,也不是没想过这一世要不要和林湛在一起,但现下既然还是嫁给了祁苏,她便不想再给表哥虚无的希望。
没想到,她愈是不回,他寄的愈勤,以前是一个月三两封,现在都能有六七封。
楚娆此时愧疚难言的神色,在祁苏看起来,颇有几分思念和不舍。
“公子,公子!”
四九手上来回扬着一封帖子,呼喊着跑进四进院。临近书房门口时,看到的就是一幅两人各顾各凝神想事情的模样。
夫人看着手上的一堆书信不知道在想什么事,公子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夫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事。
气氛怪异的很。
但他话都喊出口了,只得硬生生说完后半句,“公子,知府家的小厮送来请帖。”
“说是明日七月十一,护城河上的云韶画舫有个商贾之间的聚会,邀您前去,具体是哪些人,公子您瞧这上头列着,大房的人也去呢。”
四九将帖子递送到祁苏手里,“公子,那小厮还在门外等着回复,您定夺完了告诉小的,小的好去回话。”
祁苏翻开红灿灿带着金边的帖纸,一眼扫过那些人名,本来请帖是不会写这些,想来是曹知府卖他个面子罢了。
他看了几息,抬头却不是对着四九,“楚娆。”
“嗯?”
楚娆后知后觉地茫然抬起头,她还在想如何回信给林湛的事,其实没怎么听四九说的话,左右不是找她的,依稀之间好像听得了聚会的字样。
“要不要去?”
“去哪里?”
“画舫,你不是想知道,为何不亏么。”
不亏?楚娆脑子里转了个弯,才明白过来祁苏的意思,她攥着信的手自然地垂回身侧,是啊,之前祁苏转份例的事,还没了结呢。
明明前几日大房还到处得意炫耀,最近怎么又失了声响。
“想知道的呀,去画舫就能知道么。”
楚娆想起了此事,就暂且将林湛回信一事放到脑后,反正也急不来一时。
祁苏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她的动作,顿觉心里方才冒起的无端郁气消散了些,“四九,去回曹知府,就说我会前去。”
四九全然没预到祁苏会这样说,一脸惊讶地应声而下,书房内又只剩下祁苏和楚娆两个人。
楚娆送完信没什么其他事,就准备回自己房里,省的祁苏每次都还要出声赶她走。
谁知她刚转身,祁苏的声音就幽幽地从她身后传出来,却是与以往相反,“等一下,过来。”
楚娆不明所以地走到祁苏面前,看着他的手指挑开桌上那个和书信一道放着的木盒外的软布裹,露出的是一只檀木制成,圆形直壁的小宝奁,镂刻其上的牡丹纹路,连花蕊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楚娆在自己房里拿在手上颠的时候,只知道软包里是木盒,倒不知是这么个精致的小匣子。
“这是什么?”女子看到这种漂亮的小物,都容易心生欢喜,楚娆自然也不例外。
“我前些日子欠你的,今日才做好送过来。”
欠她的祁苏何时欠过她东西。
楚娆带着疑惑,将宝奁从桌上拿起,金色锁扣啪嗒一声挑开,樱桃小口微微惊讶成了一个扁圆。
这----金子?
还不是普通的元宝样式,而是用了工艺制成非常精巧的百鸟纹玲珑金珠,一颗颗圆粒饱满润泽,比她的拇指还粗,这盒子外头看着小,但内里深,竟装的下两排六个。
这颇有些熟悉的场景,不就是和那日祁风捧着一个放金叶子的木盒,想送给她时的情形一样的么。
同是木盒,却更为精致和贵重。
【我的夫人,我自来不准,她花旁人的银钱。】楚娆恍然大悟,祁苏说的欠是这个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