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那块田和菜地今年年底就要到期了,到时可以不再租给那两户人家,收回来自家种粮食种菜。
而且现在叶细妹也有自己原本该有的那块田和菜地,再加上她夏收和秋收攒下来的余粮,还是够一家子吃的。
心中打定主意,便打发许兴昌出门去学堂教书,自己在家收拾整理一番。
昨儿她带来的嫁妆里面箱柜之类的东西有好几个,因见许攸宁屋里没有衣箱,便搬了一个过去。又将院子里面各处打量了一番,就出去叫了村子里的泥水匠过来,在院子的一角搭了个简易的鸡棚。原本院子里那间用来堆柴火的屋子也一分为二,用土砖隔开,半间用来堆柴火,半间用来养猪。
这么一忙活,半天的时间早过去了,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叶细妹想必是早就预见今儿一天都足够她忙活的,所以早上煮粥的时候就寻了两只瓦罐出来,洗了米放进去。又切了好些腊肉,洗了一把豌豆放进去。
早上煮粥用的也不是稻草,而是容易留有余温的干木材。粥煮好,就将两只瓦罐放到灶膛里面去,周边都用红彤彤的木炭围住,靠着这余火慢慢的将瓦罐里面的米和腊肉焖熟。
这就是瓦罐焖饭了。不但好吃,最重要的是省时间省事。
等到许兴昌回来,叶细妹就拿两块湿巾子包住手,将灶膛里面的这两瓦罐焖饭拿出来。
一揭开盖子,就看到米饭已经焖熟了,一粒粒晶莹剔透。面上还有褐红色的腊肉粒,绿色的豌豆粒。闻一闻,喷鼻香。
真是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叶蓁蓁上辈子也听同学说过,到饭店里去吃瓦罐焖饭时,好吃的连瓦罐都差点连着一块儿吃下去了。当时她还觉得那位同学说的太夸张了,但是现在才知道其实一点都不夸张。
吃完这一次,真是恨不得以后天天吃啊。
再看许兴昌和许攸宁,一个平日瞧着迂腐,一个平日瞧着温雅,但这会儿想必也都拜倒在了叶细妹的这腊肉豌豆瓦罐焖饭之下。
因为吃完饭之后,叶蓁蓁就听到许兴昌和许攸宁说话像是在唱双簧,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明天中午也想要吃这腊肉豌豆瓦罐焖饭。
叶蓁蓁一面心中暗笑,一面也开口起哄。
因为她也很想明天中午接着吃呀。
叶细妹哪里经得住他们三个人话里话外的捧她?一高兴之下,立刻说明天中午也吃这个。
三个人都很高兴,彼此望了一眼,发现各自的脸上都有笑意。
而很显然,因为在吃上面的统一,三个人瞬间都亲近不少。
吃完午饭休息一会,许兴昌继续去学堂教书,许攸宁帮助叶细妹将碗筷收到厨房,跟叶蓁蓁说了两句话,便也回屋继续雕那幅没完工的木雕画。叶蓁蓁则是搬了把小竹椅坐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看叶细妹洗碗。
她穿过来这些日子,知道叶细妹虽然是个不好欺负的人,但是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看到她脸上一直漾着笑。
还是从内往外的,真心的,很幸福的笑容。
很显然以前叶细妹也是被逼着泼辣起来的,不然她一个寡妇人家,很容易受人欺负,日子多难过。但是现在,她嫁了人,丈夫和继子都对她很好,她心里觉得满足,面上自然会带着笑意。
看到叶细妹高兴,叶蓁蓁也觉得高兴。
她就是这样的人,对她好的人,她也希望他们能好好的,高高兴兴的。
转过头望了望院子里面踱着步到处觅食的鸡,目光忽然看到竹篱笆下面栽种的一丛菊花。
是一丛野菊花。花朵金黄色的,小小的,香气很浓郁,隔着好远都能闻到。
有两只母鸡这会儿正在啄食这丛野菊花,眼看就已经啄断了好几棵了,叶蓁蓁连忙起身过去赶鸡。然后捡了上午泥水匠搭鸡棚剩下来的一些残破的土砖,小心的将这一丛野菊花围起来,免得再有鸡过来啄食。
至于那几棵已经断了的野菊花,她也小心的捡起来。看看花朵还是好的,捧在手上香气沁人,不忍心就这样丢弃。
想了想,就去问叶细妹要了个小陶罐子来,装了半罐子清水,然后将这几朵野菊花都插进去。
她没有学过插花,仅凭着自己的喜欢,几朵花插的高矮不平。不过黄的花,绿的叶,配着浅褐色的陶罐子,看着倒也很有几分野趣。
叶蓁蓁心中欢喜,双手捧了这一罐子花就要回自己屋。但忽然隔窗瞧见许攸宁正手拿刻刀,低头专注的雕刻着手里的木雕画,想了想,就捧着这罐子花去找他。
细算起来,许兴昌每日教书。就算现在学堂里的学生不多,但一年下来也是能挣几两银子束脩的。叶细妹自不必说,家里家外的忙活个不停。就是许攸宁,说起来也才十五岁大,甚至还腿脚行动不便,但也不肯闲着,雕木雕画挣钱。
一家子算下来,竟然只有她一个是吃白饭的闲人。
所以这罐子野菊花她还怎么好意思捧到自己的屋里去摆着呢?
叶蓁蓁也没有进许攸宁的屋里。他屋里有扇窗子,在侧边墙上开着。窗子开的离地也不是很高,又没有护栏。
就轻手轻脚的走到窗子前面去,然后踮起脚,双手捧着这罐子花就从窗子递进去,放在书案上面。
许攸宁正低头专注在雕木雕画,视线里面忽然出现一罐子金黄色的野菊花,他惊讶之下,抬头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