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题写对耶!那你教我这题证明题怎么写好不好?”李小华将她的考卷放在我桌上,这动作让我不知所措。
“喂,你是在开玩笑吧?我只是碰巧遇到一张我都会写的考卷而已。”我说。我这假天才居然紧张起来。
“才不是,我早就知道你只是不读书而已。”李小华笑笑,将笔递给了我。
我只好半信半疑地解证明题给李小华看,完全猜不透李小华的脑袋在想什么。解着解着,李小华露出佩服的表情。
坦白说,一个成绩特好的女孩对我露出这个表情,我完全没有一丝成就感,只是觉得莫名其妙——跟难堪。
我远远看着沈佳仪。
阿和那小子居然透过“换位子”的卑鄙动作,跟沈佳仪继续坐在一起。可恶,如果我也有那种厚脸皮就好了。
“对了,你这学期的理化参考书买了吗?”李小华打断我的思绪。
“啊,还没,有推荐的吗?”我回神。
“不是啦,我只是想说,如果我们用不同牌的参考书,以后就可以互相解对方参考书上的问题了,这样就可以懂更多,不是很好吗?”李小拿出她选的理化参考书。
我虎躯一震。
这女孩是怎么一回事?虽然我们同班两年多,所讲过的话加起来不到十句,大多是“借过”、“谢谢”之类的发语词。但李小华该很清楚我的调调跟成绩才是。
跟我一起交叉使用参考书?简直莫名其妙。
但李小华可是相当认真。
当时理化学的是电学,课本里头全是欧姆、电阻、安培等来自亚力安星球的名词。有次理化考卷一发下来,我又落在凄惨的及格边缘。
然而李小华这个女孩,对我的烂考卷似乎有另一番见解。
“咦,这一题你会喔,教我。”李小华拿着非常高分的考卷,将她错的、我却意外答对的问题拿来问我。
“这个自修上有解答啦,你自己看啦。”我肯定是脸红了。
“如果我看得懂,我就不用问你啦,还是你不想教我?”李小华眨眨眼,看着我。
于是我只好努力压抑羞耻地想撞墻的冲动,教起功课好我一百倍的李小华理化。后来我慢慢知道,所谓的成绩好有很多种原因,“努力用功读书”是最普遍的一种,也是最扎实的一种。而李小华就是这样的类型。
李小华读书没有特别的方法,就是一股傻劲地念,在她的心中却很羡慕别人可以靠天资节省下跟书对话的时间,去做一些更有趣的事。例如——看言情小说。
“柯景腾,你看不看言情小说?”李小华问,转头将参考书放在我的桌子上念。
“看个蛋,光是看到封面我就觉得很倒胃了。”我说,看着自己的理化参考书,上面的笔记密度已经到了我以前绝不敢想像的地步。
我一定是疯了。
“其实言情小说很消遣啊,我姊姊跟我都会看言情小说,挪,这本借你,下礼拜要还我喔。”李小华自己打开我吊在桌,小心翼翼地将一本言情小说放进去。
“喔。”我应道,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时间看完。
唉,我的自尊心使然,为了应付李小华问我的理化问题,我必须将参考书上的问题反覆演练,推敲个中奥妙,确定自己解释问题的方式没有混杂“自我想像”的部份。除了理化,我还得教李小华我最擅长的英文,为了不漏气,我还买了一堆英文试卷等着写。
天啊,没有“啰嗦魔人”沈佳仪的督促,我还是不知不觉变成了书虫。
周末,我在家里快速翻完了生平唯一一本的言情小说,内容大概是一个开着跑车的多金贵公子——好吧,其实我忘光光了。礼拜一到了学校,李小华迫不及待地问我对言情小说的感想。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李小华热切地问。
我决定答非所问。
“从现在开始,我讲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给你听。内容超精彩,要抱抱有抱抱,要亲亲有亲亲,要刀光有见血,爱到翻地腹地,杀到血流成河,通通都有。”我竖起大拇指,微笑道:“欢迎来到『宫本勇次又带刀』的世界。”
李小华愣住,殊不知她已经进入我的领域。
“那是什么?听起来很恐怖。”
“一旦我胡说八道起来,连我自己都会怕啊!”
从此每天我都跟李小华说一段日本武士的豪壮恋爱史,让李小华每天都笑到肚子痛。故事主角是一个叫做『宫本勇次又带刀』的日本武士,顾名思义是个随身带刀谈恋爱的硬汉,他曾经在酒醉后跟一头母狼发生关系、生下一个杂种的黄毛小孩(宫本先生酒醒后,还误以为自己上的是公主);也曾为了一亲芳泽,跟一整艘海盗船杠上,发生百人斩的壮举(后来宫本先生发现那根本不是海盗船,而是可怜平民百姓的渔船);宫本为了寻找小孩的生母公主(唉,其实是只母狼),不惜一路捐精卖血上京都。
“不要再说了,你都乱说!”李小华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流出来了。
“请不要讥笑宫本先生的热血爱情。”我郑重提醒。
李小华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细线的模样令我深深着迷。而我随便脱口而出的白痴笑话,则引起李小华对我的好奇心。
在准备模拟考的国三节奏里,自修课越来越多,而李小华也学起以前我跟沈佳仪一起念书的模式,将参考书放在我的桌子上一起念。我想我真的很幸运,遇到的成绩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