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不满意,为什么从前不是这样......
显然,北祁在北豫心中人的威慑程度已经足以叫他想起便心惊胆战,瘪着嘴重新翻开书,目光重又落在那一行有一行,密密麻麻的文字。
“法者,所以爱民也;礼者,所以便事也......”
“砰!”
紧闭的两扇门被人从外间大力推开,北豫有些错愕的抬头看去。这宫中,进他的书房不必通传的只有三人,父皇,母妃......和小煜。显然,父皇与母妃是不会有此等动静的,那,便只有小煜了......
果然,北煜小小的身子自门外快速闪进,而后,有些畏手畏脚的张望一眼门外,最后费力的将门关上,抬头看着坐在书桌后的北豫,嘴角一抽,踏着还不是很稳的步伐便向前跑去。
“哥哥!”
北豫看着才五岁的北煜跌跌撞撞的向自己跑来,下了地向前几步便将面前的小人拢在怀中:
“这又是怎么啦?”
“哥,我......我今日上书房,将夫子案前的一台墨汁放在他的椅上,我没想到他老眼昏花的也不瞧着些......就......就一屁股坐下去了,然后......然后......”
......
然后,然后什么?北豫表情古怪的退后两步,哭笑不得的瞧着明显吓坏了的北煜,无非就是夫子大怒,又去找父皇了。
而这种事,父皇从来没有轻轻放过的道理。
“哥哥......我,我......”
“你什么你,你待在哥的书房哪也别去,哥去找父皇。”
诚然,诸如此类的事情,北豫除了开始时的讶异之外便很快镇定下来,并非是他区区总角之龄的孩童是何等的定力深厚,实在是......习以为常。北煜年岁不大,但惹祸生事的本领却是兄弟几人中顶好的。
那位姓夏的夫子在朝中也算是能称得上一句德高望重,虽则迂腐,但其学识总也不会差,否则也不会让北祁任为教导众皇子的大夫。北豫对他再不满,也没那个胆子戏耍,而放眼宫中,能有这个心思和胆量的,恐怕也就只有北煜莫属。
紫宸殿
北祁把玩着手中的藤条似笑非笑:
“是你把砚台搁在夏先生椅上的?”
“是......”
北豫低头跪在北祁的面前,红着耳朵低低回话,半晌却不见父皇再次问话,疑惑之下抬头看去,却是正对上父皇似笑非笑的眸子:
“书背的如何了?”心中思量着下句话该怎么接,谁料北祁却是转了话头。
可这个问题,却比上个,要难回答的多......他北豫上书房四年,最不擅长的,就是背书,可偏偏,父皇知道以后,便最喜欢叫自己背书,常常是三五日的限制,一本书压下来,背不会,便是藤条加身,从无例外......
“儿臣,儿臣......”
“你今日上午皆在朕这里,夏先生午时来过,而现下,不过是午时刚过,你告诉朕,你是如何将砚台放在他座的?”
“嗖啪!”北祁将手中的藤条用力一挥,撕裂着空气划出一声响,将北豫一颗本就摇摆的心更是狠狠的揪起。
“你当朕是三岁幼童呢?”
“父皇,父皇,您,您应该是记错了,儿臣,儿臣早上是去了书房的......”
北祁被气极竟是笑出声来:“你当我又瞎又傻?你是打定了注意替你弟弟抗是吧,好,为父就成全你!”
总之,那日北豫硬是替北煜抗下了那档子事,再后来,江家谋反,北豫被废主立幼之罪牵连......
后来,便再也没有了后来。
那些日子,都将被化在风中,也许北豫永远都不知道,最初,强迫他背《商君书》的北祁,是真的,属意他的。他是他的长子,是他与江瓷唯一的儿子,如果北祁不是高位上的君王,如果,江家不是位高权重的世家,一切,也许真的会如当初既定的轨迹行走。
北豫不知道的是,当初江瓷在午门外被斩首,北祁一人在江瓷的寝宫中待了整整一夜,他是国君,是天子,他身负着天下万民之任的担当;他是北氏一族的后人,背负着他们西周一脉世代传承的江山社稷,天子枕畔,又岂容他人酣睡。
君王之道,用人之道,能操纵人心,才配夺天下。儿女私情岂能为他所困?人生来便分的清楚是多少三六九等,他北祁自登上皇位的那天开始,便再也没有有权利为儿女情仇心慈手软,国君师国君,北祁是北祁。
北豫是他的儿子不假,可他身上同样淌着江家的血,他怕,哪怕只有万一的可能,他也怕,他不敢打这个赌,他怕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可是,究竟要他如何忍心去亲自下令杀了子豫?!
也许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北祁,他也是一个父亲呵......
只可惜,一切的一切,因缘际会,都是错的。
第76章 【番外】惊梦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篇只是随便写的,不等于正文!不等于正文!不等于正文!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肃杀的寒风如利刃般凌冽,卷着漫天劲如钢骨的雪粒铺天席地的洒下。北风呼啸而来,带着不远处的兵马嘶鸣之声,携着这犹如万丈寒冰之下的彻骨寒凉,一寸一寸咬噬着伤痕累累的肌肤。
手提长软剑跪立在崖边,一腿单跪在地,右手驻着剑锋插在雪地之上,暗红色的血珠顺着闪着寒光的剑锋流下,滴在剑尖,终受不得那蚀骨的寒意,结成血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