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过心,浑身上下的毛细孔都为之舒展开来,令人陶醉,也震动了她所有思维动作,使她忽然柔情万千起来,将酒樽举向曹郑,盈盈笑道,“君候,妾身敬您。”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双柔情似水的明眸特别亮,比初雪还要细白的肤色,衬托出两颊微微一抹暖热的绯红之色,声音则因心情激动而微颤着。
无论声音,还是情态,都是望着自己心仪之人的样子,那仿佛沉溺于恋情之中的小女儿神韵在她的身上自然流露出来。
曹郑一怔,继而心中怦然一动,接过酒樽,与甄姚相对而饮。
饮毕,看着娇美动人的甄姚,曹郑禁不住哈哈大笑,心里如是暗道:“天下半壁江山为我曹某人所夺,这等倾国倾城的佳人也为我倾倒,我难道真是天命所归?这天下就该是我曹家的?”
想到这些,曹郑笑声越发大了,引得众人不禁频频顾眸,不约而同地想到:这位姚夫人,难道就如此让曹郑满意?
卞夫人许是真以曹郑之喜而喜,以曹郑之忧而忧,见曹郑对甄姚笑得如此敞怀,她也心情悦然的笑了。
特别是看到甄姚再没有初来乍到时的唯唯诺诺,已经越发坦然地接受众人的奉承,卞夫人笑得更开怀了,仿佛真是乐见其成。
这样的愉快气氛直到深夜都未减丝毫。
毕竟到今天,所有的政务已停,再过了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自该好生放松一下。
六大州的官员也正好借这喜宴,彼此联络感情,交流政治意见。
曹劲作为曹家北方大统的大功臣,眼下世子之位的热门人选,自也受到了众所热捧。
夫贵妻荣,又是甄姚的堂妹,甄柔所受奉承也不遑多让。
好在今日曹郑虽下了通宵达旦行宴会之乐,但他终归已是知天命之年了,等子时一过,还是携甄姚退席。
曹郑这一走,也就暗示了愿意离席的都可以散了。
喜宴上,男男女女济济一堂,围得那是花团锦簇,还有油香酒气释放出的热浪,简直空气都流通不畅顺了。
甄柔早是想走了,见曹郑终于离席,不由大松了一口气。
果然,又坐了一会儿,曹劲也携她离开了。
彼时,已是月上中天。
月华似水,仿佛一层淡白的水雾烟霭,薄薄笼罩在朱雀台的玉阶上。
曹劲低头瞥了一眼月光下延伸数丈的阶梯,回身扶上甄柔的手臂,道:“阶梯太长,我扶你走。”
甄柔摇了摇头,轻轻拂开曹劲的手臂,然后缓步走到丹墀边上,脚下就是步下朱雀台的玉阶。
她立定,闭上眼睛,张开双臂。
严冬的夜风刮来,衣袂翻卷,鬓发乱拂。
难怪说高处不胜寒。高处的风确实寒意森森,也极是风大,好像能将人像风筝一样吹了起来。
甄柔忍不住向阶梯前倾去身子……
曹劲心中大骇,一下攥住甄柔的手,就是猛地一用力,将甄柔一把拉进怀中,劈头盖脸地厉声斥道:“甄女!你做什么!”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甄柔怔住。
看着甄柔一副茫然无措,还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的样子,曹劲一股无名火顿起,浓眉紧皱,顾不得玉阶两头一字排下的黑甲卫护,怒斥道:“我看你就是太娇生惯养,现在该给我成熟了!一丁点小事,就承受不住!”
连斥两声,终于稍稍压下怒火,也将刚才那一瞬间的心惊胆颤给压下去了。
曹劲深呼吸了两下,让自己平静下来,又四下环顾了一眼,到底顾及两阶的卫护,还有丹墀上走动的侍人和宾客,只道:“我们走!”
三字落下,拉起甄柔的手,不给甄柔任何置喙的余地,径自下了朱雀台。
罢手挥开等候的步辇,就这样牵着甄柔手徒步回去。
已经接连晴了数日,地上的积雪早被侍人清扫干净。
一路跟着面沉似水的曹劲阔步疾行,手腕又被用力的攥住,身后还有阿丽和阿玉也是一脸害怕,甄柔眼见这会儿也没有其他人了,忙按住曹劲攥她的手,道:“夫君,你误会了,我从未想过要跳下去,只是在喜宴上待的头昏脑胀,才想吹一吹夜风。”
解释完感觉曹劲脚步稍微一顿,却还不及喘一口气,曹劲又头也不回地继续拉着她疾行。
这是做什么?
甄柔简直没好气,这人真不可理喻,她不由生气地挣脱,却哪是曹劲的对手,还没挣扎一两下,就弄的手腕发疼,痛呼出了声。
只在这时,曹劲终于脚步一停,却是向跟在身后的阿玉她们命道:“不许跟来!回去!”
听到命令,甄柔一脸狐疑的抬头,正要说话,不妨曹劲直接将她攥进一旁的假山之中。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不同
曹劲的力道太大,她又未作提防,脚下一个踉跄脊背就砰地撞上嶙峋的假山。
然后,曹劲高大的身体袭上来。
豪无表情的面庞慢慢放大,直至两人的鼻尖几乎相抵。
信都的冬天异常寒冷,触目所及都是光秃秃的一片。为了让府中的园林在冬日亦有奇景可观,曹郑在府中打造了片一亩见方的假山群。
由各种奇形怪状的山石构建而成,山石之间空洞而又相连,路径迂回曲折,形成一个个隐蔽而狭窄的假山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