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字一顿的说,眼里是藏不住的深情。
让人难以置信,一贯冷酷无情的曹三公子竟有这样一面。
既然难以置信,那就是不用信。
目光掠过四下惊讶的侍卫及侍人,甄柔脑袋清醒了一些,笑着回应道:“夫君,我也期待能早日有自己的孩子。不过明天还要祭祖,我真是困了。”
曹劲目光几不可见的一凛,随即神色自若地扶甄柔上步辇,他也不再多言上了另一方步辇。
没了曹劲找话说,甄柔一回到三房的院子,稍作盥洗,几乎是躺下就睡,她还需要养足精神,应对明日的祭祖。
彼时,祭祖是过年的头等大事。
每年正月初一,新年的第一天,就是祭祀先祖,并将家中添丁进口之人事写进族谱,或将大逆不道之人在族谱中除名。
随曹劲走入曹氏宗祠,看着自己的名字终于写在了曹家族谱上、曹劲名字的旁,甄柔莫名觉得安心。
走出光线昏暗的祠堂,看着外面正午耀眼的阳光,甄柔微微眯眼。
自三年前重生,她一直盼着永安三十四年安然度过。
如今,终是来到了永安三十五年。
接下来的未知之路,她又该如何去走呢?
垂目,地上是阳光下曹劲颀长的影子。
第二百七十四章 宠爱
过了正月十五,年也就基本过完了。
闭市休息的商家纷纷开门营业,各地文武要员也该回去处理新一年的事务了。
只是直到最后一名外地官员都离开了,齐侯世子之位的人选仍旧还是传闻而已。
其实这一年北方大统,对于曹郑,或是整个曹家而言,都是一个具有重大意义的里程碑。
这时立下继承人,当是最合适的时机----稳固根基,安众拥趸之心,昭示曹家大业后继有人。
曹郑却未趁此时机一并立下世子,显然现在尚无立继承人的心思,或者对目前已成年的两个儿子都还不甚满意。
有了这一猜测,年前竞相追捧曹氏三房的热情一下子骤减。
不过曹家坐拥的这六大州,其中有两大州是曹劲和已逝的曹勋一起打下,另又有徐州为曹劲所夺,可谓曹家的天下一半是曹劲打下的。如是,在曹勤少有功勋及曹五郎他们又太小的情况下,功勋显著的曹劲仍是世子之位的不二人选,众人对于曹劲的态度自是极为恭敬,秉承着交好的原则,只是少了对拥立之功的急切。
随着众人对曹劲热情骤降的同时,新年的热闹也渐渐落下了帷幕。
从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整整半个月时间,甄柔几乎每一日都辗转于朱雀台上的宴会之中,无一日不是过了子时才能上榻休息。
这样的日子忙碌而充实,虽日日不得闲,还要打起精神随曹劲各方应酬,时时笑脸迎人,但也在过程中习惯了现在的身份和生活,更重要的是将各地要员的关系背景了解清楚了,对时下的局势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当然信都当地的各官要及世家大族,她也都逐一认识了遍,在彼此有心的情况下,还结识了不少可说上几句话的贵妇贵女们。
阿姝作为卞夫人的侄儿媳妇,在过年期间也少不得要见上一二。
甄柔对丈夫的旧情人,甚至是要一度谈婚论嫁的旧情人,委实觉得没有深入交往的必要。该是她介意阿姝和曹劲的过去,还是她向阿姝炫耀自己才是曹劲之妻?这都没有必要,所以就泛泛之交便可。
好在阿姝和曹劲的事太过久远,这几年又和卞昂一直在外地,信都这边的人要么对此讳莫如深,要么就是当时都不甚清楚,现在更是早忘记了。
如此,众人也没有异样之色看她和阿姝,加之围在她身边的内眷着实不少,使她虽和阿姝时常在宴会上遇见,却连一次单独打照面的机会也无。而这样自是再好不过了。
可阿姝显然不是这样想的。
好几次宴会上,她都发现阿姝痴痴地望过来,那目光真是柔情似水,又似带着淡淡的幽怨,看得她直打哆嗦。
当年她和薛钦情正浓时,她都不曾有过这般含情脉脉的眼神。
两相一对比,让她不禁感慨,阿姝还真是对曹劲用情至深。却又不由疑惑,两人那段情都是要快十年前的事了,这中间又再未见过,曹劲当真还能让阿姝如此留恋?
于是,宴席上每每发现阿姝这样看来,甄柔都下意识地望向一旁的曹劲,看一看曹劲到底哪里值得一个女人十年了都还恋恋不忘。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专注,让曹劲误以为自己深深为他所倾倒,她每次才看过去,曹劲都会立马回望过来,黑眸深邃,目露喜悦。
倒是对阿姝的目光视若未睹,一次两次……次次如此,不过念及年前在驿站偶遇的事,认为曹劲这样冷酷十有八九是故意为之,目的也是为了阿姝考虑,如此也就不觉得曹劲对自己频频露出喜悦有什么不同了。
整日频繁于宴会应酬的日子过得很快,倏忽就是正月过去。
二月一来,东风解冻,大地回春。
廊檐上的积雪化水一点一滴落下。
虽有句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但郊游踏春、欣赏早春景物的人还是日渐多了起来。
既然游人都能不顾早春这乍暖还寒的天气,到郊外彩幄翠帱,鲜车怒马,恣意地游乐一番,官家也当重视起新一年的农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