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求于人的时候,连笙向来很乖觉。
她暗暗寻思,易千城这么讨厌连家的人,说不定她表现得越希望他碰自己,他越抗拒碰她。
连笙调整好心态,给自己催眠,嗯!易千城是谁?是世上最英武最俊俏的男人,她崇敬他、恋慕他、恨不得分分钟化身夫君的贴心小战甲,海枯石烂天崩地裂也不分离!
连笙将情话在心里过了一遍,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绣着金线的男人靴子。
连笙一惊!她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这个男人突然就出现在了眼前!下一刻脸上一凉,易千城扯下了她头上的盖头。
他动作随意,将盖头一扔,打量着“非常想要与他拜堂”的城主千金。
连笙抬眸冲他一笑,她本就长得妍丽,微挑的眼角夺人心魄,眉宇间还带着两分天真,她的肌肤细致如美瓷。烛火下菱唇娇软,让人情不自禁将目光落在她的红/唇上。
饶是见多了美人的易千城,也不得不说,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长得真是好看。
他把目光从她唇上移开,连家的女儿,也就该长这么一副妖精模样。她要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清纯模样,似乎也就没意思了。
连笙也在打量易千城,她催眠自己的话倒是有很大一部分中了!易千城凶名在外,但却意外地长了一副好模样。
他穿着窄袖的习武装,衬得身姿英武,身上有股子傲慢的气度。和大哥相比,易千城眉眼更坚毅,斜飞的剑眉堪堪入鬓发,黑眸细长锐利,因此面无表情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显得格外冷酷。
连笙还来不及开口,他猛然欺近她。
连笙反射想要后退,下一秒却一动也不敢动。
“念在你千里迢迢过来,那就让你选择一种死法,想想怎么死,嗯?”易千城靠近她的耳边,温热的气体喷在她的耳朵上,他声音低哑,用一种施恩的语调说。
他手中的匕首抵在连笙的后颈上,冰冷尖锐的触/感太强烈,从后颈传到胸腔,连笙紧张到足尖不由自主地绷紧,不敢后退一分。
她咬牙:“想好了!你说了成全我的,不许反悔,我怕疼。”
连笙如此配合,易千城勾唇,匕首向上移了一指长,刚好停下她的脑袋上,他觉得刺下去一定很精彩:“好。”
“夫君!你爱死我吧!”
那把匕首猛地扎了一下她的头,连笙哼了一声,心里一阵绝望,她难道就这么死在了易千城手上?下一秒她发现自己还能呼吸,连笙松了一口气,还好易千城的匕首扎得不深,但一定流血了。
没死那就继续,晚了就没机会了:“您的身影比大梁的山伟岸,您的气度比香瑙河更宽广,您的勇敢让我为之心颤。我第一次见您就沉迷在了您的风华里无法自拔。我倾慕您许久,嫁给您是刻入我骨子里的愿望。”
易千城眯眼:“……”他一个标点都不信。
“你眼睛出问题了,不如挖了。”
他手中的匕首移到了她右眼前面,只差一点,就会让她再也看不见这个世界。易千城看着连笙,眼中满满的破坏欲。
连笙生怕他手再抖一次。
“不,您不能这样,我瞎了就再也看不到您的身影,那比死还难受。”
连笙强迫自己不去看匕首的寒光,定定地看着易千城的眼睛,生死之间,她把所有强烈的感情全放在了眼睛里。
连笙刚想松一口气,却见眼睛前面寒光微动!
第4章 兴奋 她一哭,他眼里甚至泛出了兴奋的……
易千城握住匕首扎下去,堪堪在刺破连笙右眼之前顿住。他若无其事地一转手腕,将匕首尖上沾上的一点血迹慢慢擦拭干净。
方才那一瞬,连笙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原本应当在本能驱使下闭上双眼,但易千城的笑容太具有欺骗性,她刚放下的心一紧,一瞬间冰凉到了极致,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慌笼罩了她。
易千城明明在笑,却猝不及防地做出了伤害她的事。刚刚有希望再被狠狠捏碎的感觉,犹如一个尖锐的刺,一下扎在她身上,不见得有多痛,但那种亲眼见证扎下来的过程,却让人毛骨悚然。
那一刻连笙头皮发麻,瞳孔猛地收缩,脑子里的弦崩到了极致。
易千城收回了匕首,也没能让连笙从这种状态中缓过来。她再怎么聪明勇敢,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她的境况糟糕:大哥在战场上随时有生命危险,父亲偏心到了极点,弟弟妹妹不盼着她好过,家乡处于战乱之中。她压上自己的幸福,只为能从易千城手中借兵,谁知不过是易千城扭曲的一场玩弄。
她甚至没来得及与他交锋,便两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连笙瞪大的眼睛里,泪水突然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这就对了,哭起来可比笑起来顺眼多了。”他用擦干净的匕首挑起她的下巴,强迫连笙与他对望,仿佛看她落泪是极其有趣的事。
“原来连家的人鲜血也是红色,也会哭。”连笙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易千城伸手接住,那滴泪珠还带着残存的温度,慢慢在他掌心里冰凉。他的语气像是发现了多有趣的事:“哦,泪竟也是热的。”
“夫君。”连笙眨眨酸痛的眼,又从眼眶中掉下几滴泪,“你喜欢我什么模样,我都乐意给你看,可你吓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