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下起了雪,易千城担心连笙冻着,派人去买了马车, 亲自将人抱了上去。连笙按住他的手,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夫君, 连玺越他……”
连玺越冻得没了知觉, 先前还没跳脚, 此刻奄奄一息,被易千城的亲卫拖着走。终究是自己弟弟, 哪怕没什么感情, 连笙想给他一件披风。
易千城揉揉她头发:“你穿着。”
说完他下了马车,雪花落在他脸上, 很快化成了水, 他走过去, 脸上没什么表情, 将自己的披风扔到了连玺越身上。连玺越想伸手抓过来, 手脚没知觉, 动不了。易千城看了他一眼,押着人的亲卫会意,将连玺越裹了起来。
连祁跟在他们身后, 带着寥寥几个人。见了这场景,眸中无任何波动。他看着马车,但帘子放下去以后,什么也看不见。
缰绳快嵌进他的掌心里了。
易千城回马车,连笙小声道:“谢谢夫君。”
他有些不高兴,连笙没必要为了一个外人给他道谢。既然已经不再认连城主这个父亲,那与连家有关的一切都与她没有半点牵扯最好。
他说:“披风给了他,我有些冷。”
连笙解披风的动作还没来得及做,他就将人抱到怀里,“给我暖暖。”她小小的一团,娇软暖和,坐在他腿上。连笙埋首在他怀里,轻轻咬了咬唇,伸手抱住他的腰。
易千城弯了嘴角,吩咐道:“再走五里,就将二公子送回去。”
连笙想起来还没有和大哥道别,不管怎么说,哥哥对她都是极好的。见她往后看,易千城就知道她的心思,他双手掐住她的腰,一只大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将人按进怀里。
“别扭来扭去,不然就在这里把你办了。”
连笙烧红了脸:“我不是……我就只是想……”
“再出声也办了你。”
他霸道蛮横的样子十分恼人,但连笙知道他没有开玩笑,有东西硌着她的臀。她见过这玩意儿,将她折腾了大半晚,印象深刻,当即不敢再动。
她犯怂的小模样取悦了易千城,刚好五里路,亲卫把连玺越扔下,加紧赶路。过了一会儿,连祁接到弟弟。连祁穿得单薄,那些冲动的想法被这些雪花冻住,他冷静下来,命令人将连玺越扶起来。
她走了,还是走了。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
但是没有关系,来日方长。
马车里,易千城问连笙:“会唱曲儿吗?”
连笙不知道怎么他突然问起来这个,她不通女红,但大梁的贵族女子,一般来说唱歌跳舞都会一点,为了婚后与夫君琴瑟和鸣。她点头,如实道:“但我唱得不好听。”
“没关系,听过沙棘的民谣吗?唱一个你会的。”
连笙在沙棘没怎么出过门,只会一首简单的曲子,她见易千城眉眼沉静下来,突然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他怕方牧的尸骨跟着走了,灵魂却还滞留在这里,听着沙棘的歌,兴许会跟着他们回家。
这法子有几分幼稚,连笙却一点也不觉得,她轻声开口唱。
调子简单,声音婉转动听。易千城盯着她眉眼,听得入了神。连笙唱完,见他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有几分羞赧:“怎么了?不好听吗?”
他露出一个笑:“好听,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歌儿了。”
连笙不信,觉得他在哄自己。但易千城夸她,让她很满足。他敛眉看她的时候,一并收敛了五官上的凌厉和冷酷,透着几分温柔。
“夫君,我们接下来回哪里?”
易千城没犹豫:“回沙棘,封幕的事想来已经结束了,等傅仪先生的消息即可。”
听他提起傅仪,连笙想到了很久之前就好奇的一件事,没有机会问傅仪先生,现在问易千城也是一样的,她伸手摸了摸他下巴:“夫君,你当初为什么会改了主意娶我?和傅仪先生有关吗?”
易千城捉住她的手:“无关。”
连笙认为他在撒谎,她分析道:“我不信,当时你一副要杀了我的样子,去见了傅仪先生才同意的。”
他把|玩着她纤白的手指,勾了勾唇:“我吓你的,谁知道你那么不禁吓,胆子丁点儿小。还没把你怎么样呢,就开始掉眼泪。”
她气恼,好恶劣啊。他当时明明拿着匕首在她脑袋上戳了一下。
连笙辩解:“不是我胆子小,是你手段太过分!”
话题跑偏了,他也不打算拉回来。其实他没撒谎,娶连笙傅仪先生对他的影响不大。他至今没对任何人说过那种感受,新婚那夜,他粗暴地伸手扯下她的盖头,她抬眸对着他笑,眸中氤氲,如隔了山雾,又似藏了点点碎光。
他身子僵硬了一刻,感觉自己走进了一个荒诞的梦境。神魂颠倒。
太丢人,他一辈子都不想让她知道。
此时顺着她的话逗她,一本正经道:“真的是你胆儿小。不信的话,我再吓你一次,如果没吓到你,那就是我错了。”
连笙莞尔,“来吧。”有准备的人,怎么可能被吓到。
两人都不嫌这莫名跑偏的话题太不成熟。易千城沉吟了片刻,一副在想主意的模样。马车上有个装东西的暗格,易千城拉开暗格,从里面拿了什么东西出来。连笙刚想探起身子去看,被他蛮横地往怀里按:“你不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