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厌语松了松手中的水笔,平静地问:“你在跟我说话?”
杜行帅:“啊……”
周厌语:“啊什么?是我就是我,不是我就不是我,我又不会打你。”
全班:“……”
对,大佬你是不会打他们,但是二中那位不一定啊。
至于后门边上那位许开升同志,默默摸了摸昨天摔着的屁股,一点儿也不想说话。
杜行帅憋了半天,憋出蚊子似的哼唧一声,眼睛不由自主往后飘了飘。
周厌语状似无意回了下头,正巧与谢酌意味深长的目光对上。
谢酌依然单手拖着下颌,置身事外得仿佛只是个看热闹的,甚至还颇有兴致地冲周厌语笑了一下。
杜行帅杵那儿跟桩子似的,居然都不知道走。
周厌语皱皱眉:“还有事儿?”
对于这些人,她当然不会特别耐心和客气,没有动拳头轰走就已经是她善良了。
杜行帅张了张嘴:“呃,你……你不问我为什么道歉?”
像是终于丢了最后一点耐心,周厌语松开笔,面无表情地反问:“问你,我这道题就能解开么?”
杜行帅:“……不能。”他根本不会做啊。
周厌语瞥他。
全班也都在瞥他。
杜行帅有些为难,似乎还有事儿没做完,欲言又止,转头看看谢酌。
众人目光跟着他一起飘啊飘。
谢酌弯着眼睛,无辜地笑。
杜行帅都快呕了,说真的,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不会头脑一热就听谢酌的跑来给周厌语说“对不起”。
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跟周厌语道歉。
谢酌还让他要周厌语一句“没关系”。
这简直就不可能啊!
周厌语大概猜出来这事儿应该是谢酌指使的,不过她不太明白谢酌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俩本来就没什么关系,谢酌这一举动,莫名让她觉得,他像是在为她遭受的部分不公而打抱不平,于是就亲自动手替她讨个公道。
周厌语心情有些微妙,猜测着要说什么这位同学才会回去。
沉吟片刻,她放下笔,平平淡淡地说:“无所谓。”
无所谓,针对他们对她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针对他们防狼似的防备她的行为,针对他们连真相都不去探究就盲目信任流言的愚蠢。
以及,针对杜行帅一句迟来的并不算诚恳的道歉。
杜行帅松了口气,虽然不是谢酌要的“对不起”,但周厌语松口的那三个字倒也行。
他捂着发烫的脸一溜烟窜回了座位,之后的自习,他再也没有打过游戏,也没有再跟谢酌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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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体育老师步入中年,精神烁烁,时时刻刻保持年轻人的心态和活力。
他常说,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爱运动,这样对身体影响不好。
因此,他的体育课,只能在体育场里活动,不准任何一个同学擅自回到班级,中途他还会随机集合点名抽查,点到名不在的,不管有没有去厕所,都要被记旷课。
被这位体育老师带的班级,真是无言以对。
体育课做完热身运动,学生各自分散开,男生组团去打篮球,女生有的凑一堆闲聊,有的去打羽毛球之类的。
周厌语跟以前一样打算挑个偏僻角落坐着发呆,或者数云朵,转眼瞅了瞅,发现谢酌正坐在某处阳光充足的楼梯上玩手机。
周厌语看了看前面挥汗打篮球的一群人,各个说说笑笑,没人去注意新来的那位转校生。
她想了想,摸摸口袋,抬脚往谢酌那儿走。
眼前投下一片阴影,女生毫无起伏的声音从上方飘落,似乎是天气太好了,音色里仿佛掺了几分阳光的暖热,让谢酌不得不抬起头。
“吃巧克力吗?”周厌语见他抬了头,在他旁边坐下,从口袋摸出一块巧克力,“我宿舍新搬来的室友送的见面礼。”
随随便便就送关系一般的男孩子巧克力,可能并不大好,不过周厌语没这方面的顾忌,谢酌自然也不会在意。
他连推辞都没推辞就伸手接过了,动作十分自然。
巧克力被接过去,周厌语突然说:“谢谢。”
谢酌撕开巧克力外包装,声音懒懒散散:“有什么可谢的?”
当然是为了昨晚杜行帅的那一突兀的道歉行为。
周厌语也撕了块巧克力咬进嘴里。
黑巧克力的滋味苦中带着点儿甜,周厌语最喜欢的口味。
大约是难得的放松,她抬眼朝前看,操场上热热闹闹的,他们俩坐在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这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儿。
谢酌其实算是周厌语在一中关系尚可的人之一,至于算不算朋友,她没问过谢酌要不要跟她交个朋友。
如果谢酌愿意,周厌语不会拒绝这个朋友。
“我说的谢谢,不是感谢的意思,”周厌语拦腰咬断口中的巧克力,含糊中带着点儿笑意,说,“我是说,谢酌,谢谢同学。”
昨天中午在校门口,谢酌喊她“周周同学”,她今天喊他谢谢同学,不过只是回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