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紧张的救援继续,两人各忙各的,直到下午,贺幼霆去送一个伤患,才在临时医疗区见到她。
昨晚被救出的那个小男孩此刻牢牢抱着她的腿,她低着头,柔声安慰。
他走过去,眼神示意一下:“怎么回事?”
郁星禾一说,他才知道,原来这小男孩从昨晚到现在,一直不说话不配合治疗,也不吃东西,谁的话都不听,直到刚刚看到郁星禾,才跑过来紧紧抱着她的腿,但是依旧没说话。
郁星禾哄着他吃了点东西,亲自给他打针输液,过了一会,他终于睡着。
睡着的时候他的小手依旧紧紧抓着郁星禾的衣角。
贺幼霆想替她抱,郁星禾摇头,“不行的,谁都不让碰。”
“他把你当救命恩人了。”
郁星禾低了头,摸了摸他的小耳朵,“挺可怜的,不知道他爸爸妈妈还在不在了。”
“他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我问都不说,但是能听懂我说的话,应该是会说话的。”
福利院的人来接他,可他说什么都不肯走,郁星禾走哪他跟哪。
这里地方不够大,设备也捡简陋,多数伤患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就会被送到临近省市的医院,他不可能一直在这边,也不可能派专人时刻照顾他。
到了震后第四天,上面派人通知,说需要撤走一批志愿者及民间救援队。
黄金72小时过去后,生还的可能性大大降低,生命探测仪探查范围已经基本覆盖完全,现下有军人及部分救援队继续搜索已经足够。
贺幼霆决定留下来,再坚持三天。
而郁星禾也决定将男孩儿带回首都,进行系统的心理辅导治疗。
临走前,两人在医疗队门口见了一面。
郁星禾默默看了他好一会,随后主动搂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胸口,小声说:“我要跟你说什么,你知道吧。”
他把她拢在怀里,低低应着,“知道,我会小心。”
“安全第一。”
“知道。”
郁星禾从他怀里退出来,仰起头看他,“还有件事。”
“嗯?”
“我爸爸那边还没出院,我不太放心,还得回去看看,而且他之前就说要我回去过年,我这一回去,大概要年后才能回来。”
两人刚刚才在一起,就要分开这么久,贺幼霆心里不大痛快,可那边她养父住着院,他又不能不让她走,只闷闷的搂了搂她的腰,低着头看她,“那我三天后回去,还能再见你一面么。”
郁星禾立刻点头:“能的,我等你回去再走,而且还要给峰峰找地方做心理辅导,也需要时间。”
不知道那小男孩叫什么,她给他起了个小名,叫峰峰。
贺幼霆屈着身子,跟她额头碰额头,闭了眼睛,沉声叹气,“这么久看不到你,我还活不活了。”
她皱眉,去捂他嘴,“别胡说,”她哄他,“也没有很久啊,今年过年早,我一月初回去,过完年马上回来,只有一个月而已。”
说完,她自己也愣了一下,本来想的好好的,看着时间确实不长,这么一细算,竟然要一个月,确实……蛮久的。
想到这,她心情也有点差。
贺幼霆贴着她,唇在她嘴角蹭了蹭,吮了几下就松开,“好了,车马上就到,你回去,我也安心些,你要乖啊,我一回去马上就去找你,这里已经有信号了,我有时间就会联系你。”
她轻轻点头。
这个下午,郁星禾带着峰峰,坐上了飞往首都的航班。
本以为可以先把峰峰放到福利院,由福利院进行接下来的安抚工作,可峰峰对郁星禾的依赖似乎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郁星禾只好把他带回家。
峰峰看着年龄跟小米差不多,是个很精神的小小伙,眼睛一笑眯起来,睫毛特别长。
他依旧不说话,只会摇头,点头。
郁星禾带他去看医生,医生说这种现象在震后其实是很普遍的,孩子的心理受到严重的创伤,需要一定时间恢复,很多经历过地震的人多年后还是会做噩梦,草木皆兵。恢复需要的时间长短也因人而异。
这大概是个持久战了。
郁星禾带他去了贺思龄家,想着小米活泼,爱说爱笑,跟她一起玩一玩,也许会好的快一些。
贺思龄切了很多水果给峰峰,还让他不要拘束,家里的玩具都可以拿去玩。
小米自来熟,盯着峰峰看,看了一会忽然说:“你的睫毛好长,比我的还长。”
峰峰藏在郁星禾身后,怯怯地偷看她。
小米眨着大眼睛,递给他一个变形金刚:“你要玩吗?我可以借你玩一会。”
郁星禾揉了揉峰峰的小脑袋,“去吧。”
过了几秒,峰峰慢慢凑过去。
两个孩子坐在地垫上玩,贺思龄拉着郁星禾吃水果。
她毫无意外地开始审问郁星禾,“什么时候开始的?”
郁星禾有点不好意思,“就……前两天。”
“在震区?”
“嗯。”
贺思龄花痴一样,手掌撑着下巴,“真浪漫啊,一对救死扶伤的恋人,震区相遇,激情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