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呢。”
从医院出来,贺幼霆把人送回家,说公司有事,要马上回去一趟。
但他出了小区大门,车却开往另一个方向。
刚刚从幼儿园临走时,他在秦月那里拿到了小宇家的地址。
小宇家离幼儿园很近,开车也只有几分钟的路程,是一个老旧小区,车开不进去,贺幼霆把车停在很远的地方,步行十分钟才到。
他站在那栋楼下往上看,一共七层,小宇家在六层。
这一片都换成了白色的塑钢窗,只有他们家还是老式的普通铁窗,想来家里条件也不会太好。
星启幼儿园收费不低,小宇妈为了让儿子能有个好的学习环境,也算是尽力了。
拐角处走过来一个白发老奶奶,手里拎着两兜菜,贺幼霆礼貌地叫住她:“阿姨您好,我想问下,您认识六楼中门那家吗?”
老太太想了下:“六楼”
“酒鬼?”
“是啊,他们家男人嘛,每天都喝得醉醺醺回家,你问这干嘛?”
贺幼霆:“我是他儿子幼儿园的老师,听说小朋友这两天病了,来看看。”
老太太点点头,要上楼,贺幼霆把两个兜子都接过来拎着,“我帮您拿,正好我也上去。”
两人边上楼,贺幼霆边像聊家常一样说:“他们家就一个孩子吗?”
老太太说:“是,就一个儿子,上幼儿园,孩子妈辛苦得紧,都是一个人忙里忙外照顾的,根本指不上他爸。”
“他爸是做什么的?”
“这我还真不知道,现在的邻居哪像以前啊,见面都少的,哎,我到了。”她把菜接过来,笑呵呵地说:“谢谢你啊小伙子。”
贺幼霆等老太太把门关上,往楼上看了一眼,没有继续,转身下楼。
接下来的几天,郁星禾没有去幼儿园,秦月打来电话,说园长让她在家休息,也省的再有人来园里找麻烦。
郁星禾心情不好,也不怎么出门,每天闷在家里。
要是放以前,贺幼霆一定会拖着她出门,带她散心。可这几天他有点反常,说外面雾霾严重,不出门也好,又说她老看手机,眼睛都坏了,把她手机上的社交软件都卸载了,从家里拿过来几本书给她看。
三天后,郁星禾就有点忍不住了,晚上的时候,贺幼霆在洗澡,她躺在沙发上给秦月打了个电话,问了问现在园里的情况,说想回去上班。
电话里,秦月支支吾吾,“你还是多休息几天吧。”
郁星禾听出不对,坐起来,“怎么了,园长不让我回去?”
“不是……就是,现在咱们门口,每天都会有些媒体……”
郁星禾皱起眉:“媒体?”
在郁星禾强烈要求下,秦月说了实话。
挂掉电话,她坐在沙发上愣了一会,随即慌忙去翻手机,找了半天才想起微博已经被贺幼霆卸载了。
她重新下载了一个,点开的时候手都在抖。
那热搜居高不下,已经在排行榜上挂了两天。
#星启幼儿园虐童#
#贺幼霆郁某#
不知是谁,将这次的事件挂上了网,一经网络传播,遭到大量转发,疯狂扩散。
幼儿园老师是如此神圣的职业,肩负重大责任,每家一个小太阳,宝贝似的养了那么大,送到幼儿园,却遭到欺凌虐待,这谁受得了?
不明真相,或许也没有耐心了解真相的人们只凭网络上的一段话,便慷慨激昂,热血沸腾,手指挥舞在键盘上,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攻击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他们自以为是正义天使,实则句句话都将自身最隐秘的攻击性人格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们不在乎什么是事实,只在乎自以为维护了正义的那种满足感。
当网络风波消散,他们便恢复成岁月静好的天使模样,等着下次继续做审判官。
而曾经被他们攻击过的人,却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不用负责,才会肆无忌惮。
这次,连贺幼霆都未能幸免。
“肤浅”,“看脸”的标签已经贴上,甚至有人说他们两个去震区只是作秀,装样子,假慈善。
贺幼霆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郁星禾双手抱头,一头秀发乱蓬蓬散在手臂上,手里握着手机。
他觉得有点不对,走过去,“星禾?”
他走近,手指刚碰到郁星禾的肩膀,郁星禾就猛地抬起手,将手机狠狠砸到地上,手机屏幕瞬间粉碎。
郁星禾压抑了多日的情绪彻底崩溃,“他们凭什么那样说我!为什么啊,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啊……凭什么说我……”
她语无伦次,喊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贺幼霆一把上前箍住她的身体,郁星禾拼命挣扎,他死命把她抱进怀里,又心疼又揪心,“星禾,星禾,你冷静点。”
她气的全身都在发抖,那些恶毒的文字一遍遍在她脑子中回响,她从来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那样的文字,可以轻而易举让人的防线崩溃。
她滑坐在地上,肩膀一抖一抖,贺幼霆不停的亲吻也并没有起作用,他把她的头摁在自己肩上,一下一下轻拍她的背,柔声哄着,“我们不要管别人怎么说,好不好?等真相大白那天他们就会知道,你是好姑娘,你没有做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