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江湖上闻风丧胆的魔教,气势还不如咱们的三清观。”
顾修竹横他一眼:“人家的地盘上,把魔教挂嘴上是嫌命太长么。”
陆颖这才想起,魔教当然不叫魔教,人家在江湖上的名号是响当当的三圣教,一会儿可得注意别说漏嘴。
第57章 第 57 章
夜色朦胧,远望凉亭灯火通明,近看四角悬了灯笼,四周越亮,越发显得坐在亭中的人似人非人,似鬼非鬼。行尸走肉很多,但半死不活之人,江湖上只有一个。
班云翼起身行礼:“诸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陈忠良抱拳还礼:“坛主客气,我等今日前来只为一事。”
“此处虽是魔教,倒还清雅,是个秉烛夜谈的所在,原以为诸位少侠不至如此直接。”他坐下淡淡地道:“也好,开门见山,诸位今日前来不是为了一事,而是一人罢。”
陆颖对顾修竹使了使眼色,你看人家自己都说魔教,没打算弃暗投明。
入了虎穴,难得老虎和气,秦岗微微一笑:“敢问坛主,慧闲何在。”
“秦公子与我教素有渊源,教主再三嘱咐以礼相待,我等惶恐,不过奉命行事,自面见以来,一应诸事,白玉坛上下可曾有过半分不敬?”
“没有。”
“黑白两道彼此敬而远之,先时失和,那是前人的恩怨。”
“是的。”
“公子问我慧闲何在,我说不知,一定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秦岗听这意思,无声地笑了笑,叹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也没这么复杂。”
“慧闲何在我不知晓,不过方才接到总坛命令,教主已设下宴席款待诸位少侠,还望赏光。”
这下真的有些复杂了。
以白玉坛的人手,不是让人随随便便进来,随随便便出去的。
陈忠良沉默一会儿:“班坛主,先前听三师弟说,你曾在鬼宅放他一马。年轻人不懂事,冲撞前辈,多亏海涵。”
“不敢当。”班云翼调转身子,直面他道:“天山掌门传给魏清,这事我总看不明白。无论立长立贤,都该是你。”
“师父他老人家……自有他的考虑。”
“若非我曾败在他剑下,真想让江湖上的弟兄鸣鸣不平,可惜说多了别人还以为有什么阴谋。”
“坛主当年在天山凌绝峰与家师一战精彩绝伦,至今还流传于后辈之中。”
班云翼哈哈大笑,脸上有了一丝活气:“那时二十出头,初生牛犊,败了也不丢人,才敢一试啊。”
“单凭这份豪气,已是难得。”
“若是现在,只怕玉唐老儿不是我的对手!”半云翼笑着摇了摇头:“当时你师父说我是块材料,有心收我为徒,那时若是归入天山门下,今日不知是个什么光景。”
都说这一辈人才凋零,如若真有此等武学奇才,今日天山又是什么光景?
一念之差改变一生,可一个人的品行若真过硬,岂会误入歧途。此人没有拜师,反是天山之幸。
陈忠良一念至此,望了顾修竹一眼,见她神情闪烁,复又坚定,想必也是这番想法。
只听她道:“坛主的意思我们明白,这总坛看来非入不可了。”
“凭天山之名,秦公子之势,得罪几位对我没有一丝好处。”他命手下备船,遥指远处一方水域:“自此南下,走三日水路便是总坛地界,慧闲姑娘已经出发,你等即刻启程,到达不过相差一天而已。”
第58章 第 58 章
以为下船便到了地方,又走大半日的陆路。进入总坛外围,步行守卫渐渐密集,直到夜幕降临,引路的在一处楼阁之外驻足:“众位少侠,请。”
阁楼半新不旧,被林木环绕,由一条曲径直通大门。
顾修竹喃喃道:“这里好特别,同方才路过的地方不大一样。”
“此乃姨妈从前的居所,她爱清净,姨父特意选址造了这阁子,为的是不被人打扰。”秦岗环顾四周,叹道:“可惜快要荒废了,原本是个簇新的阁子呢。”
“万物凋零是常态,若是物是人非,岂不更令人惆怅……只是总觉得少了什么。”
他一面上楼,一面轻声:“人非物逝才是常态,人已没了,花岂会在。”
是啊,一株月季都没有,说好的难忘旧爱睹物思人呢?再丰盛的情爱也抵不过时间。
欣赏不了满园月季的壮美,本有些遗憾,可想到他信誓旦旦宣称种一院子的竹子,又觉好笑。此人平素略显浮夸,本质还是重情重义,用一种单纯的意念推己及人,以为旁人是都重情重义的。
“这楼梯有年头了,当心踩空。”他不由分说,握住她的手,顺便往自己身边扯了扯。
又不是弱质女流,她掩住笑容,见大师兄也牵了个人。
肯定眼花,定睛一看,果然错了,不是牵了个人而是被人牵。
也不对,不是被人牵,而是……伸出手臂让秦思搭着。他先踩一阶,确定牢固便试下一阶,秦思放心地拾阶而上,一手紧紧抓着他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