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傲了一辈子的头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孙子被人带走也无能为力。
宋鑫夜确实并非金逸美所生,他是宋宇伯和另外一个女人的孩子,因为宋老夫人固执地不肯让宋家子孙遗落在外,打从他出生以后就生活在宋家,由金逸美一手带大。为了保全宋家的颜面,两个生日没差几天的男孩就那样被众人当做了双胞胎。十五年的时光里,宋鑫夜一直把金逸美当做自己的亲生母亲,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很明显的表现出不喜欢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一直在过着的其实只是哥哥宋森夜的生日。
离开宋家后,阿忠带着十五岁的宋鑫夜坐上了开往日本某个码头的轮船,他把宋鑫夜安全地送上码头,交代了几句后便转身要离开,却不料竟被身后的男孩拉住了胳膊。他一回头,看见宋鑫夜正满脸泪水,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说:“忠叔,可不可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肋骨下的某个角落里似乎充了血,阿忠在那一瞬间动了恻隐之心,虽然金逸美在给这个孩子打包行李的时候放了不少钱,可也维持不了多少日子,而且在日本人生地不熟,他连一句日语都不会说,该怎么生活呢?
不能就这样丢下这个孩子啊!
阿忠的心底在呼喊,在宋家工作了整整二十年,宋宇伯始终待阿忠不薄,亲手将宋宇伯的儿子送到异国他乡弃之不管,难道,这就是他用来回报宋宇伯的方式?
心里进行着残酷的自我谴责,阿忠忽然用常年习武的粗糙大手牵起了宋鑫夜的小手,对他说:“走,我们先找地方去吃些东西,然后再找一个住的地方,美美的睡一觉。”
好好睡上一觉,之后就让这个小家伙把不好的记忆全部忘记掉吧。
阿忠牵着宋鑫夜离开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码头沉静的夜色里。反正他是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不如就当做是对宋宇伯知遇之恩的报答,陪在这个孩子的身边,在日本留下来吧。
后来,阿忠带着宋鑫夜打拼的身影曾经出现在日本的许多个小镇,最后又辗转到了东京,在那里扎下了根。
差不多在中午的时间下了飞机,宋惜凝站在机场门口左顾右盼,正犹豫着到底应该往哪个方向去,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男人在后面蒙住了她的眼睛,口中笑嘻嘻的说着她根本听不懂的日语:“亲爱的,你怎么现在才出来呢?”
宋惜凝不知所措,在男人怀里挣扎了几下,目光中的惊惧很明显,她转头去看那个举止奇怪的男人,可惜脸上的大墨镜遮挡去了男人一半的容颜,只剩下那骨感的下颚轮廓,让她竟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实在对不起。”男人也是一脸慌张的放开了怀抱,在看清宋惜凝的样子之后紧忙弯腰道歉,然后匆匆的离开了。
宋惜凝毛骨悚然的打着哆嗦,想不到一下飞机就遇到了被人认错的事情。
按照机场导航牌上指出的路线,宋惜凝准确的找到了巴士站,她排了很长的队去买票,好不容易排到窗口,结果一掏上衣的口袋整个人都僵硬住了,二话没说又从售票窗口侧身让位给了后面的旅客。
她真是倒霉透了,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自己的钱包。
寻亲的 旅途(3)
“小爷我不开心,今天不去接你了,你自行方便吧!”
临近机场附近的某条街道上,男人穿着料子很薄的黑色外衣,脖子上随意的挂着一条红色的装饰围脖。站在路灯下,他的身影似乎与电线杆一样纤瘦颀长。在态度有些无赖的挂断一通女人的来电之后,他眼神空洞的望着远方,像是若有所思,又像是神游太虚,刚毅不失温柔的眉宇里似乎多了一些阴沉,握在手心的白色纸条在微风里轻轻颤动,纸条上用日语写着一长串的地址。
那个地址,对男人来说实在太熟悉。熟悉到他一边感到惊恐,一边夺过不知是谁停在路边的自行车,向他刚才来的地方飞奔。
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小呢?他差一点,就要在那个原本应该保护的人的记忆中,留下不该有的阴影吧。
丢了钱包,宋惜凝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只好就那样愣在原地等着,一直等到巴士售票站前已经没有了排队买票的人群。
即便这样,她也没有想过要打电话向宋森夜求助,只是抱着背包在路边蹲下来歇脚,两眼空空的盯着脚下的水泥路面,似乎下一秒就会发生奇迹,土地爷爷会把她的钱包从地底下给吐出来。
大概是祈祷得太虔诚,惊动了不知哪路神仙,宋惜凝正低着头,她的钱包果真从天而降,嘭的一声落在地面上,渐起了高高的灰尘。
鼻子和嘴巴里进了些灰,宋惜凝来回扇着小手驱赶,干咳了两声,接着便听到头上有人正居高临下的对着自己说话,语气是有些熟悉的戏谑,“怎么这年头连机场都有乞丐,钱包爷赏你了!”
明明身处东京,怎么会突然有人在自己的身边说汉语,宋惜凝不免大惊失色,抓着钱包从地上站了起来,当她看清身边人的面貌时,忍不住流出了虚惊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