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值夜班就不值夜班呗玉如意乐得清闲。
虽值夜班也可以睡觉但那是在没事的情况下。
很多时候因为处理急诊病人整晚都睡不了觉。
就算当晚没有急诊病人只要病床上有一个危重病人无论如何都睡不踏实至少有一部分的神经细胞是警觉地醒着的时刻准备着以最快的速度处理突发状况。
不值夜班的最大好处在于可以正常休假。
进医院也差不多半年时间了玉如意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在周末休假了吃过早饭看着王昊像往常一样急急忙忙地出门去上班玉如意开心地伸了伸懒腰。
冯妈妈和王爸爸对视了一眼笑嘻嘻地问玉如意:“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当然是去外公那里”玉如意眼里浮现出一丝狡黠“当我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外公面前时外公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冯妈妈失笑:“你要搞突然袭击?”
“嗯”玉如意快乐地收拾着碗筷“我从乡下回来才两天外公绝对想不到我又会去”
冯妈妈张了张嘴看着玉如意红扑扑的笑脸终于什么也没。
自从桐花山庄通了公路之后镇到桐花山庄开辟了一条公交专线早上七点发车下午七点收车。
玉如意还是第一次单独坐车去桐花山庄虽然车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玉如意仍兴奋不已。
一路上车上的人东一句西一句地谈论着地里的庄稼、家里的子女、邻里的纠葛……玉如意则兴致盎然望着窗外闪过的树木、山恋和村庄。
中巴车稳稳地停靠在桐花山庄的村口。
玉如意欢快地走下车。
因为刚刚下过雨桐花山庄的天空湛蓝树木葱茏几处正在完善的工地间或传来一阵叮叮当当地声音。
玉如意惬意地转了个圈慢慢地向外公居住的大院子走去。
“如意”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短发女子拿着拖把和抹布从外公房间里走出来笑眯眯地看着玉如意“你外公去工地了你在屋里稍坐一下我马上去帮你叫”
“不用谢谢”玉如意微笑着“不要打扰他我只是来玩的在这儿等着他就是了。”
外公居住的是祖祖的老屋。屋里的陈设非常简单。一间大房子被外公隔成两间里间是卧室和洗手间外间放着一张书桌一把圈椅一把睡椅。老式的睡椅就是祖祖以前用过的。
刚刚打扫过的屋子虽然窗明几净一尘不染但桌子上的纸张却被胡乱堆放在一起。
玉如意伸出手指探了探见书桌上的水渍已干将双肩包放在睡椅上慢慢开始整理桌上的文件。
先把几本厚厚的书本捡出来放在一边文件单独垒起来……居然还有医院的检查报告
玉如意的嘴角弯了弯外公也是的检查报告看过就收起来嘛放在桌上干什么?又不拿来做研究
看日期是上次在附院检查时的报告玉如意习惯性地瞟了一眼结论:肝癌。
肝癌?玉如意不相信地睁大眼睛没错是肝癌
玉如意再仔细看了一眼名字:陈端午男六十六岁……怎么可能
玉如意认真地看了描述文字和附着的图片一颗心慢慢地往下沉:真的是肝癌外公不是劳累过度老公得了肝癌
难怪外公会突然晕倒难怪外公的脸色会越来越差难怪外公废寝忘食地催赶着桐花山庄的工程进度难怪……
玉如意的眼眶酸酸涩涩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拿住检查报告的双手突然没有了力气。
怎么会这样子呢?怎么会这样子呢?
外公应该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了但他对自己的病又了解多少?
他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他出于什么考虑才做出刻意隐瞒自己的决定?
自己的恐惧会不会成为压垮外公的最后一根稻草?
等会儿见到外公该怎么?是该装着不知情还是告诉外公实情?
远处响起了谈话声是外公快回来了吗?玉如意惊恐地扔下报告单抓起双肩包埋着头冲出了门。
玉如意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现在该怎么办?该往哪里去?她没有答案只想着要躲躲着外公躲着这件事情。
玉如意急匆匆地往前走着越走思路越清晰越走也就越悲伤。
从报告单上看外公的病史至少有一年以上也就是外公在回家乡之前就已经病了。
如果不是清明节时忠爷爷告诉自己外公可怜巴巴地拉着老乡的手希望见自己一面外公便永远只是一个符号而已。
哪怕只是一个符号只要他在在某一个地方好好的活着也好啊。
终于见到外公了终于了解外公了正为生命中多了一个亲人而雀跃呢却要眼睁睁地看着外公死去。
妈妈死了爸爸死了咪祖祖死了大祖祖死了现在外公也要死了
身边的亲人为什么会一个一个死掉呢?
很多人活到七八十岁都精神抖擞的为什么自己的外公才六十六岁就该这样呢?
难道自己真是不祥的人吗?
玉如意怕冷似的抱紧了胳膊。
玉如意记得有一年和王昊一起回来扫墓在路上碰到了几个不认识的老人家。那几个人一边走一边声议论着:“那个粉嘟嘟的女孩儿好可爱不知是谁家的?”
“是桐花学那两位老师的女儿。”
“是年纪轻轻就突然死了的那两口子?”
“就是是她一生出来父母就死了。”
“阿弥陀佛是不是得罪了菩萨?”
“可能是这个娃娃的命太硬剋死了父母”
……
一直默默走在前面的玉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