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纹,雍容华贵,清雅俊逸,那双惯常阴厉暴躁的眸子清明如水浅笑道“明知故问。”
她蹙眉,脑中纷繁杂乱,千丝万结,纵横交织,阖目摇了摇头,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鼻间嗅到一阵浓郁的花香,萧玦摘了一枝朱红木芙蓉轻敲了一下她的发顶“那晚朕没有看错,是你对吗?”
“是。”
“这本应是属于大哥的皇位,入主凤鸾殿之人理应是他心心念念三媒六聘的未婚妻子司徒漱墨。”他负手甩着手中的木芙蓉花枝转身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眼底荡漾着细碎的阳光“和你很像不是吗?”
萧璟?姐姐?似乎一切合情合理……欲盖弥彰引她入局,那晚魔音谷是何目的,只是为了诱发她压抑在心底的心魔与赤练蛊毒?
未待她细思分明,他勾唇轻笑近前一步把手中的木芙蓉簪在了她的鬓角“真好,你还活着。”
扶黎淡如寒烟的黑眸探究的注视着阴晴不定,亦正亦邪的九五之尊,偏头躲过,殷红的木芙蓉坠落在她白衣裙裾之上散开零星几片花瓣。
他挑了挑眉收回了手,她下意识回头一眼便看到花木浓荫之下那个白衣翩然,氤氲入画的身影,嘴角不觉溢满浅淡的笑容,对着萧玦福了一礼“民女告退。”
萧辞缓步上前拱手一礼“参见皇上。”
此时一前一后行来两名宫女,紫微殿贴身侍奉的碧纹,宸华殿近身服侍的葛芜,行礼之后碧纹难掩焦急之色急急道“启禀皇上,淑妃娘娘昏睡了一日一夜,高烧不退,呓语不断,水米不进,太医院的太医亦是束手无策。”
“混账!”萧玦一脚踹在了碧纹身上,面色阴沉“昨日怎不通禀?”
碧纹怯生生瞥了一眼侧旁的葛芜咬唇低下了头,葛芜恭谨有礼道“禀皇上,贵妃娘娘头疾犯了,这会子疼得厉害。”
萧玦眼眸暗了暗,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不耐道“摆驾紫微殿。”
葛菀明显一愣低眉垂目退至一侧目送一行人远去对着扶黎、萧辞福了一礼,往宸华殿的方向行去。
“每天一出接一出的演戏,他似乎比你活得还要累。”扶黎长长舒了一口气“在这宫中当真是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太后处置了宸贵妃?”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幽禁宸华殿,无旨不可踏出宫门一步,十年专宠,竟都是逢场作戏吗?”
“那便只有皇上自己心里清楚了。”萧辞俯身伸出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不要想这么多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赤骥穿过闹市停在了司徒府的门口,封条已除,府门大开,萧辞抱她下马,冰凉修长的指牵过她的手拾级而上。
粉墙黛瓦,曲折回廊,庭内玉兰花树亭亭如盖,新抽的美人蕉掩盖住雕花疏窗。
步入内室,书桌上摊着她未抄完的诗经,棋盘上摆着黑白对弈的棋子,菱花镜旁放着几支素银兰花簪,未来及还给哥哥的玉箫,未来及送给姐姐的舞衣,未来得及收拾的梳妆台,未来及喝完的半盏茶……十年光阴,恍若昨日。
“祠堂还未修葺好,待漱墨回转,我们一同焚香拜祭。”
扶黎转身埋入他怀中无声的抽泣,萧辞被她扑了一个踉跄单手环住她的腰轻声问道“想家了?”
她不说话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嗅着他身上好闻的白梅墨香迫切的想要汲取为数不多的温暖“我想爹娘,想哥哥,想姑姑,想艾叔叔,想漱墨,想漱毓,想家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斯人已逝,她再也不是当初的司徒漱毓,她怀念慈爱温和的母亲,怀念不苟言笑的父亲,怀念潇洒不羁的哥哥,怀念温婉端庄的姐姐,怀念巧笑嫣然的姑姑,怀念fēng_liú倜傥的艾叔叔,怀念无忧无虑的自己。
萧辞轻抚她的发顶柔声轻哄“你还有我,还有属于我们的家。”
“我怕……”
“乖,不怕,有我在。”他耐心细致像哄小孩子,不由让她破涕为笑,往事种种历历在目。
初见他时她爬到桂花树上采桂花,花落如雨,惊鸿一瞥,白衣少年立于树下抬头望着她,她心如鹿撞惴惴不安等着哥哥把她抱下树,少年肩头落满桂花含笑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她结结巴巴道“我怕……”
“乖,不怕,有我在。”他弹落身上的桂花蹙眉问道“不过你要怎么报答我呢?”
“嗯……我……我嫁给你。”
姻缘天定,歪打正着,彼时她才得知,那个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谦谦君子是才冠京师的珞王,是她未出世便定下的未婚夫萧珞。
打那时起只要她害怕他都会像哄小孩子一般软语轻哄“乖,不怕,有我在。”为她挡去所有未知的恐惧隔绝出一方温暖的怀抱。
他在时她似乎什么都怕,自知回眸转身便有他遮风挡雨熟悉的温度,他不在时她不敢惧怕,自知退后一步冰冷的剑锋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你怎么还像哄小孩子一般哄我啊?”她略带哭腔不满的抬头瞪他,萧辞伸手擦拭着她腮边的泪珠“总爱撒娇,可不就是爱哭的小姑娘。”
“才不是呢。”
他忽然以手覆住她的眼睛,倒退着步子牵着她的手穿过低垂的纱幔撤回了手,扶黎满目犹疑之色,萧辞但笑不语,她漫不经心一瞥不由呆愣在原地。
床榻上置放着一件折叠齐整的嫁衣,上好的红缎丝绸,广袖长裙“这……”
“试穿一下,看看可合心意?”
他知道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