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里雨天分手的场景是没有的,倒是满目霞光、檐下花藻迷了眼。
梨花想,分手也得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夕阳西下——天时、幸村与她共处一地——人和,只是这地利,梨花算岔了,败在了上面。
屋顶上攀满了紫藤萝,多余的花串儿顺着房檐从空中垂下,不见其发端,也不见其终极,深深浅浅的紫在流动。
此番此景,倒不像是分手,颇有几分要告白的意味。
幸村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檐下垂着的紫藤萝,梨花倒有些坐立不安了。
梨花小心翼翼地措词,省略掉前面一大段繁琐冗长的客套语,总结下来就是:“幸村我们分手吧。”
幸村这才把视线移到她的脸上。
幸村看似面无表情却还有一点神色残留,不属于悲伤范畴的任何一种,像脸上罩着一层薄得看不清的雾气,有什么渗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要溢了出来。
幸村很久后才回答她,久到梨花觉得自己站着的腿发麻。
他说:“好。”
情不至深,连挽留都说不起。
那时的感情还不足以酿成滔天的悲伤,就连一开始的喜欢也不过是靠着日久生情而积攒下来的微妙情感。
明明是朋友的位置,却强行变成了男女朋友,分手后该以何种面貌应对?
——以沉默?以眼泪?以悲伤?以喜悦?
似乎都不是。
大约是从分手后的一周开始,两人开始渐渐不再说话,到后来即便是邻座的位子,传个作业都要靠人转交。
幸村这才明白分手的真谛,不理不睬,老死不相往来。
就连时隔三年后正正经经地面对面,打的第一个招呼竟然是:“啊,是前男友啊。”
都说时间是个好东西,它只会冲淡能够冲淡的,洗尽铅华留下该留下的。
那么留下来的,究竟是恨?还是爱?
联谊结束后的第二天。
午休课间,吃完午饭后,梨花和清水还有奈奈在教室里聊天,不出意外,雪子来了。
清水和奈奈交换了一下眼神,奈奈先开口道:“欸?雪子有事吗?”
雪子腼腆一笑,从身后拿出三个袋子,袋子里装着的曲奇饼,雪子说:“那个……我昨天做了些曲奇饼,我记得你们喜欢吃,所以我想来送给你们……”
梨花接过袋子,曲奇饼的香味扑面而来,里面还夹杂着另一股梨花并不陌生的甜味,梨花若有所思,她随手将袋子放在桌上:“谢谢你了。还有事吗?”
雪子忸忸怩怩半天,最后红着脸问道:“梨花……你知道幸村喜欢什么吗?”
追男人打听信息就问前女友?真是闻所未闻!脾气再好也会忍不住炸吧。
奈奈就没有憋住,直接嘲讽道:“雪子,这种事你居然来问梨梨,你是不是真的情商低?”
雪子被奈奈这么一说,眼眶都红了,她颤了颤,轻声说:“我只是想问问梨花……毕竟他们曾经交往过……梨花肯定熟悉幸村……”
梨梨本来不想争执,看到雪子这幅小白花模样,她有些气血上涌。
梨花嘴角勾了勾,看似是风轻云淡的笑,但笑意不达眼底,说出来的话也就很伤人了:“雪子,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幸村的事?讲交情,我们感情没那么好吧?讲理,你也不占那个理吧?”
“梨花……”这一回儿,雪子的眼泪真真实实地流了下来,带着呜咽的哭声。
班上的人都注意到这里发生了什么,大家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嘲讽的、戏谑的、看戏的、怜悯的、幸灾乐祸的、义愤填膺的,各式各样的目光汇集,在私下里吵成了一窝大杂烩。
“啊?樱庭桑又整什么事儿了?”
“我也不清楚啊!”
“好像是雪子送梨花她们曲奇饼,梨花不喜欢,就吵起来了。”
“感觉雪子好可怜啊,被梨花她们三个欺负。”
“+1!不管怎么样,把人惹哭了都不好吧。”
“梨花欺负人不是一次两次了吧?”
“我记得梨花高一的时候把一个高三的学姐也弄哭了。”
“啧啧,惯犯啊!”
……
主观臆想一直是评断人的第一标准啊,梨花自嘲地笑了笑。
梨花站起来,拿起桌上的曲奇饼,兀自从雪子旁边擦肩而过,走到门口,梨花抬手就把曲奇饼丢到垃圾桶里。
梨花转身,抚了抚自己翻折的袖口,将搭在胸前的长发撩到背后,梨花轻飘飘地说:“清水、奈奈我们走吧。”
连余光都不想给雪子。
奈奈和清水起身,跟着梨花一起离开了教室。
等梨花三人走出教室了,围在周围的人也渐渐散开了,几个好心的女生过来拍了拍雪子,雪子双手遮着脸,哭声断断续续的……
梨花三人走到了庭院。
清水气得跺脚:“哇擦咧,这么好的演技,怎么不去竞争奥斯卡女主?”
奈奈也气:“搞得像是我们都欺负她一样,她不说那话我会凶吗?”
清水说:“就是!还有那曲奇饼……”
清水话还没说完,奈奈就气愤地将刚刚从教室里带出来的曲奇饼扔到地上:“什么人啊!明知道梨梨对草莓过敏,还故意放草莓!”
梨花开口道:“她做这一切摆明了是想让我当众扔曲奇饼。”
奈奈恍然大悟:“那我们岂不是着了她的道!”
梨花无所谓地耸肩:“她那点小动作对我影响不大。”
奈奈恨铁不成钢地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