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突然响起有些慌张的喘息和脚步,戒备地回头望,正对上南凉小国君的眼睛,那眼中明白写着的焦急担忧和看到她一瞬间迸出的欣喜与柔情让遥光心里一跳,她不动声色地撤去眼底不属于普通二十岁出头女子的内容。
明煜的衣摆因为跑动有些凌乱,披散的头发被照耀得毛茸茸,站在火红枫树间,像一只巨型犬刚寻到了擅自离开的主人。他眼里折射着清晨的阳光,明亮地含着笑意,遥光被这少年气的直率喜悦晃了下眼,错开视线,站起来躬身欲行礼。
明煜一直将她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此时见她动作,笑容消失,抢先一步开口:“我说过不必如此多礼!请不要……对我行礼。”有些冲的语气,又带着分明的恳求。
遥光有些愣,直起身,看着情绪因她一举一动而波动明显的明煜,从昨日初见就开始累积的疑惑在心中翻涌。
作为才见过两面,又是一身伤昏倒在边境这种敏感地带的邻国人,堂堂南凉国君却对自己如此上心,且毫不设防,究竟是为什么?难道自己长得很像他哪位故去的姐姐?还是怀疑自己是西燕间谍,故意演戏试探?但无论如何都不至于做到这样罢?昨天事无巨细地谆谆叮嘱,今天更是一大早亲自寻找自己,养孩子都没有这样操心的。
“你的风寒这么严重,又浑身是伤,还是不要在这个时辰出门,寒意太重,于恢复不利。要是想看这里的风景,等你痊愈我带你四处去逛逛好不好?”她听见明煜接着说。
她昨天睡了太久,今天醒得早,不想惊动吴妪,就自己出门转了转,知道身体情况还不太好,她只走了几百步,不过来到别苑周围的树林里而已。
“只是透透气。”遥光简单答到,没有回应他“等你痊愈带你四处逛逛”的提议,在知道原因之前,遥光对对方的百般照拂难以全然放下戒心。
“下次出来前,要提前告知我一声,如果我不在,告诉吴妪或守卫也可以,最好让他们陪同。别再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出门,我会很担心……”
遥光久不闻别人用这种操心老父般的语气对自己说话,有些新奇,也有些怀念,顺从地点点头,甚至忍不住露出点笑来。
明煜还没嘱咐完,猝不及防对上这晨光下绽放的笑靥,又看愣了神。
水边的女子背光而立,曳地的大氅、柔顺披散的长发、低垂的眼睫、微翘的嘴角,柔和了锋利清冷的气质,几乎融进身后秋光里,是他在收集来的所有画像中都不曾见过的神态。她就这样不同,这样鲜明,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明煜攥了攥拳平复心底激荡的暗涌。
“遥光……”忍不住想叫叫她。
这浅浅一声却叫两人都猝然惊醒。
她震惊地看过来,整个人的气场陡然凌厉。明煜对自己在她面前低下的自制力和短路的头脑恼恨极了——本想让她无负担地休养好身体的。
“你知道我是谁。”遥光很快镇定下来,逼视对方躲闪的眼神。明煜这明显慌了阵脚的反应,让身份暴露处境弱势的遥光反而冷静了……因为完全感受不到威胁。
“何时知道的?”鸣鸿刀藏在先前的山洞里了,出逃时穿的也是准备就寝的常服,除了精良的用料样式能让人猜到她身份不低,她身上应该没有任何表明身份的东西。
“……一直都知道。”不情不愿的咕哝。
遥光注意到他略有些奇怪的措辞,什么叫“一直”?从她被带到南凉镇北军营,不过才两日。
“我们六年前见过的……就在南凉,战场上……”明煜磕磕巴巴地解释。
“不过多年前一面,怎么可能还认得出?”遥光不小心把心里话问了出来。
“那是你!我就认得出!”突然有些爆发的情绪让场面静下来。
明煜暗恨自己冲动,正常人当然会认不出,认不出才是应该的,只有自己,像阴沟老鼠一样卑琐阴暗地记着她,注视了她六年,他有什么资格为遥光认不出他而委屈,有什么资格用这种语气对遥光说话。
“……西燕遥光,多谢南凉国君救命之恩。他日倘有用得上的地方,遥光当任凭驱使,西燕当举国之力以报。”
看着她疏离的态度,明煜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不需要你回报什么!我只是想帮你……是为了我自己……”语无伦次,他挫败地闭上了嘴。
本就微微下垂的眼角耷拉下来,整只狗,不是,整个人都写着丧气。
“总之你只要养好身体,不必多想”,他背过身去,“请尽快回房罢,莫再受凉。”
落荒而逃。没错,他疾步远走的背影几乎就是在以身解释何谓“落荒而逃”。
南凉国君,真是有点意思。这次出逃,似乎有些意外收获。
遥光收拢惊讶,慢悠悠地跟上去。
没意识到自己嘴角不知何时挂上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明煜的人设画好了,但是居然不能发呜呜呜
小剧场:
明煜:小…小国君?qaq
遥光:(不为所动)
明煜:老父?q^q
遥光:(移开眼神)
☆、入城
明煜有三天没出现。
遥光每日早晨傍晚去别苑附近树林中练武,途经隔壁房间都只见门窗紧闭。待在房里时,也没有听到过隔墙传来的声音,仿佛未曾住人。
她心中好笑,传说里一人之力挽救全国危亡,又以雷霆手段实施新政的铁血君王,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