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两盏,今晚这灯市里最好看的。”
“说话算话。”欢斯夜道,松开他的袖子,脚步欢快地先往灯楼那去了。
岩秀看着她随着脚步飘动的裙摆,摇摇头,跟了上去。
灯楼脚下更为热闹,傀儡戏班带着盛装打扮的傀儡,就着花灯开了戏台。
悬丝傀儡头戴珠翠,风引水袖,明灯彩流之下,倒有几分像真人。
“我这副傀儡名为‘风娘子’,正如其名,动辄如风,今日,谁能追上她,就尽管将这两盏‘琉璃球’和‘万眼罗’拿去!”戏台上,一位青衫男子道。
镂冰影里百千光,剪彩球中一万窗。
叠玉千丝似鬼工,剪罗万眼人力穷。
琉璃球与万眼罗,是出了名的名贵花灯,制作极其复杂,不是技艺精湛的匠人,做不出来。因此在灯市上,可以说是千金难求,有价无市,许久不曾在元宵灯市上出现过了,今日竟有人一下拿了出来,还相当于,白送人?
人怎么会比不过一副傀儡,这不是白送是什么?
当下就有许多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不料那傀儡却像是如有神力,青衫男子手上细线微动,她便入风般动了起来,方才那几个人,愣是没有一人能摸上她的一片衣角。
周围一圈人开始小声议论,想着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一时再没人敢轻易上去试。
“还有要试的吗?”青衫男子笑吟吟的目光扫了台下一圈,道:“看来我这两盏花灯,今晚是送不出去咯!”
“阁下且慢,”正当他要将花灯收起来时,人群中传来一道男声,紧接着一道人影跃上台:“容在下一试。”
来人一身清浅银袍,头上发髻亦用白色缎带系着,手中还拿着把款式新奇的扇子,一双眉眼叫人看了,断说不出‘这大冷天的拿什么扇子’这种挤兑话来。
“好。”青衫男子将他打量了一番,十指翻飞,傀儡风娘子随着细线,飞快地动了起来。
那人依旧站在戏台上,脚下并未有什么动作,手上倒是举起扇子,哗地甩开,有模有样地贴着前胸扇了扇,几缕黑发悠悠扬起,引的人群中妙龄少女一阵轻呼。
“莫非是个好哗众取宠的?”欢斯夜左顾右盼,嘀咕道:“怎么还没来,上哪儿去了。”
那人迎着自人群中投来的仰慕的眸光,浅浅一笑,更引人越发如痴如醉。
只见他依旧眸光静且柔地看着台下,空着的那只手却是窦然一伸,不偏不倚地捏住了,那傀儡的脖子。
“这两盏灯,归我了。”他举着傀儡,偏过头,对青衫男子道。
☆、执扇之人
“自然,自然,”青衫男子解下指间悬着的细线,拎起两盏灯朝他走去:“公子,好身手。”
执扇公子五指一松,‘风娘子’这副失了线的傀儡,便如枯柳残花一般咯咯吱吱地落到地上。
青衫男子只淡淡地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彬彬有礼地将手中两盏灯递过去。
执扇公子伸出的手在递过来的两盏灯前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挑先拿哪一盏,最后接过了‘琉璃球’拿到眼前细看,道:“越州奇灯,果真名不虚传,不过……”他啪地收了扇子,抬了抬手,道:“两盏灯,怕是拿不下了,便将这盏,送给今日在场——一个人出来看灯的姑娘。”
人群一阵唏嘘,哪家姑娘会元宵节一个人出来看灯?他这话,莫不是要人家姑娘故意两个人出来也说一个人出来,好叫他带到僻静的地儿诓了去?
真是想不到,这么张俏面孔却有副坏心肠。
他自是听不见各人腹诽,又或是根本不在意。
只见他脚尖轻轻一点,银袍飞扬,一个漂亮的回旋,稳稳地停在了欢斯夜跟前。
“好久不见,”他嘴角微弯,好似春风一笑,化雨无形:“神女殿下。”
欢斯夜心中莫名一紧,左脚悄然间往后退了一步:“你是谁?”
她眼底的惊愕与防备,映的他瞳孔微微放大,嘴角的淡笑逐渐转深:“初祈他,最终还是下手了么?”
她只觉额头突突一跳,眼前之人,竟识得初祈?
欢斯夜方才后退的左脚又上前来,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送姑娘花灯之人,”他道,举起那盏琉璃球送到她手边:“请笑纳。”
欢斯夜慢慢伸出手,看似要接过他手中的花灯,却在刚要碰上灯杆的那一霎那,猛地收回,重重地撞开他,往边上跑去。
他并未急着去追,气定神闲地看着手中那盏晃的有些厉害的花灯,轻声念道:“一,二……三。”
台上‘风娘子’如诈尸一般,骤然立起,追风闪电一般掠到欢斯夜跟前,头上珠翠掉落,发髻散开,如墨汁倾染的瀑布,疯涌地缠向她。
“啊——”
“妖术!有妖术!傀儡杀人了!”
一声尖叫,人群如炸开了锅的蚂蚁,四处乱窜。
欢斯夜临危,不惧反静,伸手,将就到眼前的一簇黑发卷着手臂绕了几圈,直至发根。
接着往后一仰,将‘风娘子’凌空带起,用力一摔。
发丝齐根而断,尽数绕在欢斯夜臂上,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若不是有衣物拢着,‘风娘子’应当早已四分五裂。
青衫男子望着地上不成‘傀儡样’的风娘子,平淡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缝,闪过心疼。
他欲上前收尸,却被执扇男子一记眼神制止。
他以扇击手三下,道:“神女忘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