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轻轻一伸,便将他的筷子截在了半道,那块肉在两手四筷的支撑下颤出动人的弧度:“我夫人瘦些好看。”
接着手上微微用力,将他的筷子推了回去,肉稳稳当当地落到了肃慎索离的碗里:“你多吃些,胖了也不打紧。”
他拧拧手腕,挥开他的筷子,一下将肉叉住:“我不胖!”
欢斯夜觉得好笑,肃慎索离确实是个不可食无肉的,一日三餐,无肉不欢。
他吃下那块肉,抬起头来却看见方才一本正经地说‘我夫人瘦些好看’的岩秀,面不改色地往欢斯夜碗里夹了个鸡腿,还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戳了几下筷子,就将鸡腿里的那根骨头给夹了出来。
他不知中了什么邪,一伸筷子,就要去夹欢斯夜碗里的鸡腿肉。
还没够着,酒楼里忽然一声巨响,接着冲进来一群披甲佩剑的兵士,将大厅团团围住。
领头的睁着一双枣核般的眼,来来回回扫着整个大厅,先是皱了皱眉,似乎并未找到要找的人,可当瞥见岩秀等人时,双眼豁然放光。
手往前一挥,原将大厅围住的士兵里又分出一波,将岩秀他们坐的那张桌子圈了一圈。
领头的这才慢慢走过去,道:“这里头,谁是做主的那个?”
他问着这话,眼睛却一直盯着岩秀。
肃慎铮慢慢站了起来:“不知阁下这是何意?”他瞥了瞥两旁立着的人。
他打量了肃慎铮几眼:“如今是不太平的时候,你带着这许多人招摇过市,本将军少不得要严查一番。”
“将军?”肃慎铮道:“不知是哪位将军……”
“大豫骁卫大将军,奉镇国公之命,捉拿逆贼及隽诜。”
“原来是骁卫大将军,”肃慎索离作了个揖道:“失敬失敬……”
但见此人轻蔑一笑,目光在旁边几桌肃慎精壮身上打转,似是等着他解释。
肃慎铮心中明了,道:“将军也说,如今天下不太平,出门,自然要多带些人。”
“带走!”那人心中吃定眼前这群人不简单,自不会就这般放过。
几人站起身,皆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正对着骁卫大将军的肃慎索离瞅准时机,一把掀了桌子,又补了一脚,满桌饭菜溅了对面人半身,碗盘落在地上砸的噼啪响。
肃慎精壮自方才大厅被围时就浑身戒备,就等一声命令。此刻少主这一掀桌,皆如弦上之箭,嗖地射向敌方。
酒楼里有见多识广,波澜不惊的,可更多的,是平日里没见过什么血腥的老百姓,有的慌张乱跑,有的躲在桌下,唯一一样的,是受了惊吓的尖叫。
这位骁卫大将军应当是捉拿及隽诜心切,只带了两队轻骑,除了酒楼里的那些,剩下的都立在外头,如今听了动静,也都纷纷涌进去,将本就拥挤的大厅,搅得更是浑水一滩。
岩秀、欢斯夜与肃慎索离三人率先出了酒楼,驾马而去,肃慎铮随后也带着精壮们杀了出来,还抢了许多匹他们的马,扬鞭而去,留下一堆灰头土脸的大豫军士。
肃慎男儿平时打过温驯的鹿,更打过凶猛的虎熊,近身相搏,天下兵士怕是没有几个能敌过。
许是鬼心门实在作恶多端,连带着只要在里头呆过的人一时都脱不开血雨杀戮。
岩秀一行人方在渌州城郊汇合,便遇到了许久不见动静,却不料今日埋伏在此的高延王皋铎皓。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今日杀了尔等,东、西、南三处必定大乱!”皋铎皓骑在马上,眉宇间是说不尽的得意:“日后,再此地筑一石碑,我皋铎皓的丰功伟绩,必能流芳百世!”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肃慎索离啐道:“今日你死在这儿,说不定能遗臭万年!”
“黄口小儿,”皋铎皓道:“放狠话跟放屁一样容易。”
高延人凶悍更甚肃慎,此时双方磨刀霍霍,利剑锃锃,刀光剑影一触即发。
皋铎皓在瞥见欢斯夜时,眉头一跳,看了她许久,忽然大笑一声,道:“许久不见,神女殿下,三年前神女相助,我皋铎皓,还未好好道一声谢。”
“噢?”欢斯夜顺势道:“那你要怎么谢?”
“自然是,”皋铎皓目光打了个转:“让你死的痛快点!”
霎时间两道白影自他身后跃出,看一身打扮分明是,玉门三巫!
可玉门三巫分明,在四年前大豫与高延一战中,死在了大漠中,如今这两位,到底是谁?
皋铎皓将众人或惊或怕的神情尽纳眼底,心中甚是快意,道:“没想到吧,我告诉你们,我高延玉门,有百巫,千巫,万万巫,玉门三巫,之所以叫玉门三巫,那是因为,只有三颗不死之心!”
除了皋铎皓微微的喘气声,周围一片寂静,毕竟玉门三巫的名头比鬼心门,更令人胆寒,鬼心门令人害怕,不妨说只是一种ròu_tǐ上的同感,而玉门三巫则是令人一听,心中便是敬畏,与颤抖。
不过在此时的欢斯夜听来,跟没听过的花鸟鱼虫之名,又或是地名,若不是看岩秀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少不得要说上一句‘玉门三巫算个什么东西’这种话来。
不过她咽下了一句,咽不下第二句:“你不是说玉门三巫么?还有一个呢?”
皋铎皓的脸由笑转冷,再由冷转黑,怨毒地盯着欢斯夜,道:“神女你,应当比谁都清楚才是。”
她疑问地看向岩秀,他道:“死了。”
欢斯夜当即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