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柜台面前,一脸冷漠。
顾文怀拧著眉抬头望向居高临下的她,他神志不清,汗水亦模糊了视线,但仍感受得到她眼里发出的寒光,如洒在伤口的盐。
“真是活该的。”
她冷冷留下一句话,毫不留恋地往林泉被拖走的方向追去。
顾文怀的目光痴痴跟著那个逐渐渺小的身影,脑海里不停回荡著她的话,第一次感觉到无法承受的绝望与痛楚,眼前一阵发黑。
身后忽然又传来喧哗,高胜寒没理会,疾步而去。
未几,一队救护员已围著顾文怀,好奇旁观的人群渐渐散去,一切似乎归于平静。
然而对这三个人来说,这是噩梦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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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高胜寒再见林泉时他已恢复冷静,但神情恍惚,身体不住颤抖。看着他,她无比心痛,却无能为力。她了解他,因为他阳光一般的笑容,更因为他溢满郁结的艺术,她知道,那是积藏已久的无可宣泄的愤怒。
那年她认识他,他刚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妹妹林怡。
他父亲意外早亡,后来母亲为了“出路”改嫁美国,跟了一个金山老华侨。虽然他们两兄妹生活富裕,母亲对他们的需要亦从不怠慢,但骄傲的林泉却忍受不了寄人篱下的生活方式和那些无声的冤屈。两兄妹相依为命,感情尤其深厚。林泉为了与妹子作伴互相照顾,申请延迟升读大学,打了一年散工,储了些钱,等到妹妹也考上了,两兄妹才一起从西岸飞到东岸,有这么远跑这么远,奔向他们两个人的自由新生活。
谁知这新生活,如此短暂。
那天,他如常约了林怡下课一起回家,却因为他在最后一节课上与教授谈得忘形,迟了赴约,结果林怡就这样被一个留学的o一早已看中林怡,却遭她屡屡拒绝,最后竟已非人方式□了她。
此事学校瞒得紧,加上家族财雄势大,一个什么什么捐献就掩住了很多人的嘴。但林泉可会甘心?他就不信有钱便可只手遮天!他坚持控告到底!林怡始是不愿,但最后被林泉说服。
怎料竟买通证人作伪证,他的辩护律师之一在庭上根据这些伪证反指林怡□,将林怡打得体无完肤,案件最后因证据不足未能入罪。却不心甘,对折腾了他一番的林氏兄妹怀恨在心,为了报复无时无刻骚扰林怡,她不堪冷眼缠绕,一夜吃了一瓶安眠药,只字未留别世。
这个卑鄙恶毒的辩护律师,便是当年出道不久的顾文怀。
顾文怀对此案印象深刻,但与林泉交涉甚浅,加上如今的林泉无论外表或气质已与当年截然不同,因此一时无法记起。然而林泉可是把顾文怀这张丑陋不堪的脸深深刻进脑海,当真化了灰也认得出来。
高胜寒与林泉在机场保安区待了一会便有人通知他们离开。
原来顾文怀不理医护员劝说,坚持不去医院也不落案,在休息室待了一会便自行离去,一心欲将此事尽快划上句号。
他是该受的,该被打的,被打死了也是该死的。
对林泉的伤害既已成定局,他实在不愿与他再有什么牵扯。
怎料造化弄人,新旧情愁,多年后竟成了这个错位三角。
蜜月终于在血与泪的烘染中结束。
隔天,高胜寒与顾文怀前后脚回来。
两人同一屋檐下,却只当对方隐形。顾文怀明白她不愿见他,故刻意回避,高胜寒压根儿就厌恶此人,简直一见欲吐。虽已一早听说他的作为,亦知此人狡黠,但人毕竟是自私的,事不关己时,终能说服自己视而不见。现在,他伤害了的却是她最爱的男人,且手段卑鄙,叫她如何能接受?
这一切对刚开工的年轻菲律宾女佣丽莎来说实在是摸不着头脑。这对夫妻居然在度蜜月期间已闹翻了,实是前所未闻。若不是这夜来了两位大人物,先生和太太也不知到什么时候才会共坐一室,说一句话。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一接到口信说你们临时延期便急急跟你妈跑这边来,又交待得不清不楚,打电话到酒店找你们又说你们已经退房。”高卓明眼光凌厉的瞟了顾文怀一眼,“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高胜寒也是这时才真正看清楚顾文怀,他的左边面已略见浮肿,脸颊上一大块紫蓝的瘀伤,面色却份外苍白。平时一派自若深沉的人此刻看着竟是一脸狼狈了。
顾文怀刚要说话,却听高胜寒已开口,语气刻薄,“不就是那些事干多了,仇家找上门...”
顾文怀低头不语,捂嘴闷咳几声,面色又白了几分。
“孩子,你还好吧。”
这是高胜寒的妈妈,莫玉莲的声音。只见她神色担忧,满眼关切。
顾文怀连忙朝她一笑,柔声说,“没事,妈莫担心。”
高胜寒不禁翻翻眼,万分不奈此等恶心的虚伪。
“文怀,官非那些事儿用不着这么拼命的,你现在有家室,以后做事踏实点,知道吗?”
高卓明本想训多两句,但见顾文怀脸色难看,便就此打住,转过头却训起高胜寒来。
“你也是,现在做了人老婆,说话还不三不四的!老公不舒服就要关心,不是老呕气!去过医院了吗?”
“去过了,没事。”顾文怀赶紧答道。
高胜寒不置可否。
高卓明眯眯眼,若有所思,“你们休息一回儿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