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我的爸爸还活着,我猜,启航他应该也无数次这么想过吧?为人子女,一无所有,连身体发肤都是父母给的,我们的意见很不重要,可哪怕是这样,我们也希望父母能够认真地听一句啊,不要到失去了以后,才……”
周昇不住发抖,走到外面去,关上了门,周来春没有再说话,走到落地窗前。
余皓推门出去看周昇,周昇疲惫地坐在走廊角落里,余皓在他身边背靠墙壁,坐了下来,侧头靠在他的肩上。
周昇怔怔看余皓。
“你想你妈吗?”周昇突然问。
“她离开我以后只要过得好,就挺好的。”余皓答道,“以后有你了不是么?这就是我们的家庭。”
“咱们回去吧。”余皓被周昇这么抱着,怕被周来春看见,说,“我去朝你爸说声。”
周昇点点头,掏出烟盒,摇了摇,表情有点呆。
余皓推门进去,看见周来春正在落地窗边抽烟。
“我们走了。”余皓说,“叔叔,再见。”
周来春却说:“余皓,你让我想起了我师兄。”
余皓有点不解,看着周来春。
周来春弹了下烟灰,说:“我和师兄都在炊事班里待过,当初说好,退伍了一起创业,后来因为一些事,没合伙成。那天带你们出来吃饭时,我看你俩说话,就想起以前我也有过这么铁的哥们……”
余皓想起那个小炒店里的老板。
“平心而论,”余皓笑道说,“我觉得他做的饭真的比你好吃。”
“单论做饭,我确实不如他。”周来春有点出神,又静了一会儿,末了,他转向余皓。
“谢谢你,余皓。”周来春说,“周昇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运气。”说着有点伤感地扔了烟头,仿佛在那一刻,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余皓心想你要是知道我俩关系,说不定当场就要在这儿摁死我吧……不禁开始怂了起来,刚刚理直气壮的气场全没了。
“周昇呢?”周来春想起儿子了,说,“你给我进来!”
外头没答话,余皓说:“下午还有训练,我们得走了。”
周来春想了想,知道周昇在外听,便朝余皓说:“那孩子哪怕真跳楼死了,也没法把一群人拉下马来。叔叔话糙,你别嫌弃,可这事儿我得解释清楚。”
周来春耐心地朝余皓说:“上头真要拿掉你,你吃饭、喝水、去足浴中心洗个脚,摸下男服务员屁股,都是理由,上头不想动你,有的是办法保你。中国真不是法治社会。”
余皓没有回答,只安静地看着周来春。
“欧伟红的儿子今天要真死成了,大伙儿自然各忙各的,删帖的删帖,通知的通知,走关系的走关系,总能压得下去,多的是人想办法。我不知道你俩怎么就和这小子扯上了关系。欧伟红死了以后,大伙儿都注意着他儿子呢。周昇是我儿子,当官的消息灵通,没一会儿全知道了,不过被你今天这么一说……”
周来春叹了口气。
“回去吧。”周来春想起了什么,问,“最近缺钱不?”
余皓忙道不缺,周来春又说:“钱花完了给叔叔说一声,都别亏待自己。”
“你看,”余皓说,“没有金乌轮,我们也能解开很多东西。”
“那是因为,你就是金乌轮。”周昇撕开泡面,看了余皓一眼。
“他想当市政协委员。”周昇买来两碗泡面,与余皓坐在江边吹风吃泡面,余皓已经饿得不行了,今天周来春居然忘了请吃饭。
“真了不起!”余皓惊讶道。
但认真想想,周来春要是当上政协委员或人大代表,他俩的阻力只会更多吧。余皓心想有个厉害的老爸,有时也不是什么好事。
“当官就像在唱戏。”周昇如实说,“唱哪一出,演哪一幕,手里头都有剧本,摁头按着剧本演就是了。”
“也不一定吧。”余皓说,“像王老师还是很好的,大家都是现实的一部分吧。”
“哪儿又蹦出来个王老师?”周昇不知道王虹雁的事,把泡面桶扔了,带着余皓回校去,时刻注意着手机。下午傅立群又带着两人练球,不停地说:“集中注意力,你俩今天是怎么了?”
“我很正常啊!”余皓道。
“我说周昇!”傅立群拍了几下球,问,“少爷,你没事吧?”
周昇一直在走神,不耐烦地说:“来来放马过来!还怕了你了?”
傅立群:“锦旗什么时候能到?”
周昇道:“这就命令他们加急办理一下。”
“行!”傅立群道,“小周啊,你办事我放心!”
翌日清晨,余皓收到了黄霆的消息,收拾书本从教室后门偷溜出来,周昇正等在门外,出校门打了个车,直奔市局。接待他们的是另一名刑警,根据笔录,重新确定了两人的口供。
肖玉君领完包出来,欧启航的妈妈一脸憔悴,忐忑不安地等在外头,正朝肖玉君道歉时,肖玉君却低声道:“阿姨别难过了,我不生气。”
说着肖玉君轻轻地抱了下她,欧启航母亲又开始抹泪,她是一家国企的中层主管,昨夜开始就等在市局,大致已猜到了发生什么事。打了一轮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