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胡大郎就是看我们结交上了沈官人,眼红,自己没门道,便想提前拢络有可能成为栋梁的学子,线也放得忒长了。禾郎现今做了魏山长的入门弟子,每日开小灶,明年二月县试指不定能中个童生回来,四月府试直接就是秀才了,啧啧十一岁的童生,康朝每年也没几个吧。总之,胡家对禾郎没死心,非但没死心,还势在必得。”
沐淳一凛:“怎么讲?”
顾杏娘不知不觉放下筷子,神色木愣,父女俩都没注意她的异常。
沐二郎没解释,只一句:“我是男人,我看得明白胡大郎。”说话时神色莫名生出一股子要与谁一绝雌雄的豪气。
几息后,沐二郎低声问女儿:“爹娘和尹伯伯那边的心思你该晓得吧?”
沐淳不知作何表示,她目前为止对亲事完全没有概念,或者说不想去思考,总觉得还远,真不想那么早就嫁人生孩子,青春都没有。
沐二郎兀自说道:“爹爹看禾郎是个好的,极好的,老话常说三岁看八十,爹就看他好。放眼爹爹见过的无数男娃,真没有比他还强的。知道你打小就有主意,但这事你得听爹爹,以后谁都有可能害你,包括秋儿冬才,但爹和娘绝对不会害你们三姐弟。”
被亲爹黑了的沐秋儿还好没听懂,不然一定会大吵大闹,沐淳诧异极了,这爹是少有活得清醒的人啊。活得太清醒就显得残酷,然而人心本是残酷的,沐淳都不知道有这样的爹是好是坏。
见女儿还是没反应,沐二郎又道:“且不管你愿不愿意,爹爹先把禾郎拢在手里再说,你总有一天会想明白,反正不能便宜了胡家。他凭什么和我争?凭他女儿没我女儿一半聪明乖巧?凭他一逃难来的外地人,无根无底背景也不清不楚?我跟尹家是挚交,跟尹家的连襟沈家也说得上话,他凭啥?”
沐淳眼睛一亮,紧跟着问:“是啊,他凭啥?”凭啥还不放弃,凭啥势在必得?
除非,除非认为能整垮沐家!
沐二郎霍然坐直,为了一个女婿冒风险整垮另一家相竞者,疯了不成?
沐淳轻声补充道:“除非他有什么倚仗,或是必须非要这个女婿不可的理由,为什么非要?堵气么?不像。胡沐两家并没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说白了,并没有深仇大恨。”
沐二郎一阵恍惚,他怎么像跟一个真正的成年人在对话。“淳儿,胡家非要禾郎不可的理由缘于阳麓书院的魏山长,魏山长三年前评价禾郎的话跟统管西北路的都督陈昻一模一样,陈昂不到而立之年贵至一方诸侯,是个奇才,爹爹认识几个西北路的货商,都道自从他来以后日子好过多了。阳麓书院成为四县之魁斗,正是因有魏山长坐镇。魏山长我不知道他叫啥名,但知道他桃李满天下,陈昂只是其一,换句话说,陈昂不是他唯一的得意门生。”
这话沐淳隐约听沈英还是尹子禾提起过,陈昂不是碧水县人,是慕魏山长名而来的,最后也算是求有所得。她仿佛抓到点什么,示意她爹继续。
“余的爹爹也说不清楚,只知道魏山长早年间身子硬郎时在直隶授学,当朝好多官都是他的学生,京官也有几位。他年老想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闲适度日,箫家族长便建议他来碧水,来了闲不住这又把阳麓书院撑起来了。从他到来至今十六年,碧水考出了十七位举人,进士六人。虽说进士不是他带的,但也少不了他夯实基座的功劳。”
沐二郎掰着手指,“三年一考,咱在这地方原就不怎么重示学问,家家图的是如何挣银子,就连萧家也不例外,跟江南路举人进士成打跑是不能比的。魏山长没来之前,二十年都没出过一位举人,秀才倒是每年都有。十七位,还有六个进士,已经不容小觑了。只希望他多活几年,再给碧水挣挣脸面。”
讲了这么多,沐淳好像已经想明白胡家的所作所为,十六年前,陈昂八九岁,是魏山长的第一批学生,到如今他也只是二十四五岁的青壮,若是不出错,前途不可限量,丫纯粹就一天才。魏山长名声家喻户晓声望满点,他的话世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若是没有她的到来,尹子禾不会六岁时就埋进书本里,又很快在书海中寻找到乐趣。何况她还指点了五种后世的记忆法教给他,与他一同学习,教他审题辩义……这,就是变化,尹子禾的变化,沐家的变化,让尹家没有搬去州城,让尹子禾入了魏山长的眼,最后让胡家买了大宅,住到了沐家对面。
住到沐家对面,在胡家看来定是比住在罗衣巷好,为什么?胡家搬家那年,魏氏和钱氏在门口嘀咕的那几句话,想来是大有深意。沐淳当心虽没有去深想,可每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哪日有了一个口子,或许就有撕开表皮看内里的可能。
想了这么多,如今依然是一筹莫展,只能等对方出招。烦是烦,可不怕。沐淳有沐春儿上辈子的记忆,胡家确实在罗衣巷住到沐春儿死前还在,胡红桃嫁的也不是啥大家大族,寻常人家。估计她那德性,想嫁家世好的也没可能。
“淳儿,听爹一句,这女婿咱要抢。就算你不要,也不能让胡家争去。那就不是个好的,越抢越不给。”沐二郎像是在跟谁斗气。
顾杏娘半晌没作声,此刻一脸惶然地说道:“二郎,我想起一事忘记告诉你,昨日魏氏上家来求我定做二十箱芙蓉香胰子,还给了五两定金。”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