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连娣胡诌都诌不下去,真没那个天赋,心里万般对不住周遥的妈妈,难受极了。
周遥妈妈显然还不知真相吧。
知道了还不得气疯了,换谁家家长能饶得了瞿嘉你个混账?还能给你送水果送桃子,得直接扔把菜刀过来。你凭什么欺负人家遥遥,人家养得那么优秀、清清白白的好孩子,你凭什么啊?
自己堵着门帮俩小混蛋遮掩扯谎,特别对不起别人家的妈妈。
想着,眼眶骤然就红了,嘴角委屈得微微发抖。
……
俞静之那时望着瞿连娣说话的样子,心里想,瞿嘉妈妈应该是还不知道吧。
即便察觉一些蛛丝马迹,老城区贫民陋巷里的人思想保守,眼界狭窄,就没见过外面那些花花世界,那些港台传过来的资本主义世界的“毒瘤”,肯定无法接受这种事,一定是天翻地覆的震动。
会很难受吧。
或者根本就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这种事能随便乱说吗。
“没有,瞿师傅,我觉着瞿嘉这孩子挺好的。”俞静之说,“学校里发生过很多事我都知道,平时没机会跟您聊这些。遥遥一个外地转学过来的c-h-a班生,还挪地方转来两次,来北京这种大城市上学,当初也很难,多亏身边有这么个要好的朋友。瞿嘉在外边帮他打架那些事,还帮他把被人抢了的球鞋和钱都要回来,我都知道。”
“唉,打架……”瞿连娣无语。
“瞿嘉不帮他打,那不就是我们遥遥在外面挨打吗?”俞静之说,“瞿嘉这孩子有他的善良厚道,我知道他对遥遥真挺好的,孩子之间感情纯真烂漫,是真心的好。”
俞静之也说不下去,再说也快说秃噜了。
“我只希望俩孩子都能更好,高二了,及时收心,学业重要,别‘耽误’了,将来能有一个光明的前程。”俞静之强调说。
瞿连娣连忙点头认同,对,对。
俞静之说:“来日方长。”
瞿连娣再点头。
“你们瞿嘉是要报文科班还是理科班?”俞静之突然想起这个重要关节。
“肯定文科了。”瞿连娣实话实说,“他数理化是真不成!”
“哦,这样。”俞静之那悬吊的心缓缓往回一落,“遥遥肯定念理科,还是跟他爸一样,学理工吧。”
高二下半学期就要分班,将来不太可能还进同一所大学。少年时代再亲密的朋友,进入不同生活圈子,逐渐也就失去共同语言而渐行渐远,各走各的阳关道,各有各的归宿……希望如此吧。
“您家最近事我也听说了,孩子们都不容易,尤其瞿嘉还能努力念书,学习成绩还可以,我真心觉着他很有个性,是有天赋的一个学生,您平时别总是打击他,也多鼓励鼓励他!他如果愿意学音乐,随时都可以找我帮助他。”俞静之说,“我希望他能考上个好大学。”
……
俞静之往瞿连娣手里塞水果礼盒,俩人站在大院门口又是一番客气推托,推过来推过去,最后瞿连娣收下了这盒“平谷大久保”。
俞静之道别离开,笑着转过身,在秋风卷着落叶扫过眼前时,眼眶也突然酸涩。
可能被风吹得睫毛膏糊眼了,一阵疲惫,有那么一股想要流泪或者找个谁靠一靠的冲动。憋着一肚子话还谁都不能说。
将心比心,那时都觉着,当妈的真难啊!
教育别人家孩子教育了半辈子,唯独不知怎样管教自家孩子。这才是摆在心尖上的r_ou_,真心疼心酸啊。欣慰于周遥的聪明早熟,又怕儿子太聪明太早熟,太惹人爱太多人惦记着了!
唯恐遥遥将来的人生不够顺利,得到的不是全天下最好的。
那个清早,两位万般为难的母亲,都没有向对方和盘托出实情,默默地又把实话吞了回去,都扯了谎,也就失去了第一次深入交流俩儿子感情状况的宝贵机会。
只能等待下一次“遭遇战”了。
瞿嘉搬了一张凳子坐在自家床前,坐得大刀金马的,专等周遥妈妈上门收拾他呢。就是端出一副准备上刑场接铡刀的气势,任打任骂。
昨夜体力消耗过大,实在饿昏他了,好像全身的蛋白质都流失掉了。瞿嘉又从冰箱里拿出烙饼,蘸着甜面酱卷大葱,大口大口咬着吃。
结果周遥妈就没进来,直接给挡门外了。知识分子做人矜持且有理有节,风度翩翩地又回去了。
进屋来的就只有瞿连娣。
母子俩互相对视,深深的、含义复杂的那么一眼,还有什么不明白……
瞿嘉用力咀嚼烙饼,猛地转过脸去,看着别处,表情也很固执,不想轻易认怂服软。小屋统共就那方寸地方,那方向映入两人眼帘的,就是瞿嘉的床。已经铺得平平整整,销毁了痕迹。
瞿连娣说:“遥遥走了?
瞿嘉面无表情点个头:“刚走。”
就是大清早儿刚走,怎样?
瞿连娣抿着嘴角,强忍一腔难为和委屈:“小年轻的关系好,亲密,以后也要有个分寸限度,不能再那样儿……瞿嘉你自个儿心里都明白。”
瞿嘉咬着下唇不讲话。
话说轻了不顶事,话说重了又怕瞿嘉犯脾气摔门走人以后都不回家了,瞿连娣就对儿子说:“瞿嘉,咱们确实比不上人家遥遥家里条件,平民小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