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时间就去田里看看。”
梁国规定,每家军户要种五十亩地,头三年可以不交税粮,从第四年开始,便要每亩交一斗,五十亩便是五石税粮。宋家人丁有限,且刚到张家堡时,全家都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富家子弟,宋思年文弱书生,宋芸娘女流之辈,宋荀更是还需人照看的小娃娃,故此,一家人在田事上很是吃了些苦头。再加上北地气候恶劣,土地贫瘠,头三年的收成换些生活用品后,便只堪堪够一家人的嚼食。到了第四年,交了税粮后,就越发日子艰难。
不过宋思年毕竟是举人出身,天资聪慧,再加上在江南任知县时很是爱民,常常到田间地头了解收成情况,也和农民们话话家常,故此很是知晓了一些稼穑上的理论,就差没有亲自下田。在张家堡耕作了四五年后,他开始尝试着将江南先进的种植经验运用到耕种之中,又不断根据气候、土质、收成情况进行调整,在经过前四年积累的基础上,到了这第五年,农作物倒是长势良好,有望盼个丰收年。
张家堡的农田都分布在城墙之外,均是历年来由堡里的军民陆续开垦而成。宋家的五十亩田良莠不等,有二十余亩水田,二十余亩旱田,还有几亩瘠薄的砂砾之田,分别根据土质种了栗米、麦子、水稻、桑麻、蔬菜等农作物。二十余亩靠近饮马河的水田此刻种满了晚稻,大概还有半个月左右就可以收割了。宋芸娘站在田埂上,看着金灿灿的稻子长势喜人,一串串饱满充实的稻穗随风起舞,翻滚着金色的波浪。湛蓝的天空一碧如洗,朵朵白云点缀其中,慢慢的漂浮着,不断变换着形状,一会儿,变成了一堆白面馒头,一会儿,变成了热腾腾的白米饭,一会儿,又变成了暖呼呼的棉被。宋芸娘看着,想着,憧憬着,便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人生有了盼头。
尽管收割在即,但还是有很多未知的因素,一怕天公不作美,在收割之前来一场风暴,导致颗粒无收;二怕鞑子入境抢粮,每年秋收的日子就是鞑子南下抢掠的开始,鞑子一来,不但抢劫粮食牲畜,还会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宋芸娘愣愣地站在田埂上,看一会儿,想一会儿,一会儿喜笑颜开,一会儿又愁容满面,心想着回到堡里,一定要去真武庙、城隍庙、玉皇阁、龙王殿这些大大小小的庙宇里去拜一拜,求诸位大神小仙们保佑天公作美,诸事顺利,平平安安的过一个丰收年。
“芸……宋娘子。”宋芸娘还兀自发呆,忽听得旁边传来一声青年男子的声音,侧身看去,便见一名清秀男子呆呆看着自己,他身穿一身青衣短衫,腰间紧紧扎着一根黑色的布带,显得精神干练,头上带着笠帽,半遮着清俊的脸,帽沿下露出炯炯有神的双目,瞧着略有几分面熟。
宋芸娘微愣了下,随即回过神来,微微侧身福了一福,“原来是张小哥,芸娘这厢有礼了。”
张二郎匆忙还礼,他似乎不敢再盯着芸娘,便随着芸娘的视线看着面前的稻田,笑着说:“宋娘子,你家的水稻长势很不错啊,看样子今年有个好收成呢!”
芸娘笑道:“可不是呢,我只盼老天保佑,顺顺利利地收了这稻子,今年家里也可以过得宽裕些了。”
张二郎沉默了会儿,羞赧的说:“求亲的事情,请宋娘子不必顾虑了。我家已经和刘媒婆说清了,她不会再上门打扰你了。”
宋芸娘愣住,只觉得又是愧疚又是不忍,半晌,才低声说:“张小哥是好人,将来必得佳偶,芸娘实在是有愧。”
两人便又沉默了下来,静静看着眼前的稻海,思绪翻飞。
静立了一会儿,张二郎又问:“宋大叔的腿伤快好了吧?”
芸娘脸上便浮现了愁容:“没那么快呢,不是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嘛,现在只是能够在家里略微活动活动,出门可是不行了,估计年后才能彻底好呢。”
张二郎又问:“那你家水稻马上即要收割,你一个女子如何忙得过来?”
宋芸娘一愣,刚才前思后想了半天,倒忘了这一茬,她支支吾吾地说:“到时……总会有办法的吧……”
张二郎笑着说:“如果宋娘子信得过在下,到时只管开口,你我两家的田挨在一起,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
宋芸娘有些踌躇,她看了看张二郎诚恳的笑容,实在不好意思生硬回绝,只好说:“如此多谢张小哥了。只是你家田比我家还多,到时你一人岂不是更忙不过来,怎好意思再麻烦你。”
张二郎轻松地笑着,“我家田地虽多,但我和我大哥尚未分家,这些田也有他的一部分,到时农忙时,他即使赶不回来,也会差人回来帮忙,还有我的两个侄儿也会一并回来,宋娘子你不必担心。”
宋芸娘心道,到底是人丁兴旺的家族,不像自己家,做什么事情都是捉襟见肘,举步维艰。她想着不能无端端受人恩惠,况且自己和张二郎还有着求亲未成那桩子事,并不同于普通的邻里之交,心想到时无论怎样艰难,也不能求张二郎帮忙,面上却含着笑,对张二郎说:“那芸娘就先谢过张小哥了。”
张二郎愣愣看着宋玉娘的如花笑靥,就好像看到了一幅典雅的仕女图。此时,在蓝宝石般纯净的天空笼罩下,在远山近水的衬托中,宋芸娘亭亭玉立在金色稻海前,简陋的青色粗布襦裙裹在她身上,却显得身姿曼妙,胜过华服,浑身上下半点饰物也无,却显得清雅脱